自己渴慕她犹如久旱的旅人渴望清泉，可在她看来，恐怕只是个贪图她美色的好色之徒。
心中郁楚难平，却哽塞无语。
所以她回绝了，笑着道：“嬷嬷不知道我，这些俗务我最不通的。”端木嬷嬷劝了她几句，她坚持不去，倒是荷花自告奋勇要去给端木嬷嬷参详，端木嬷嬷最后叹了两口气，同荷花去了。
下午端木嬷嬷找她帮忙，让她帮看看新买的小丫鬟们哪几个适合调进大人院子里粗使。
不管是从一诗，一幅字，还是一场剑舞，一杯茶，一瓮酒，甚至是一块玉雕木雕，一件巧夺天工的衣裳……
她以往只觉得剑舞比起寻常舞蹈多了些阳刚洒脱之气而已，现在才知道什么叫“天地为之久低昂”，什么叫“罢如江海凝清光”。
她略扫了一样，罗暮雪案上的砚台笔墨纸张皆非名品，当然也不是什么廉价之物。
书房在第二进，算是出了二门了，已๐开始有小厮亲随出入，她刚跨出门，便有不少人盯着她看，陆芜菱略一驻步，便抬着头平视前方แ，目不旁้视端端正正走进了罗暮雪的书房。
锦鲤终于恍然大悟，小步走到陆芜菱那边去，笑嘻嘻说：“菱姑娘，我来帮你。”
罗暮雪早起叫外头的荷花她们进来伺候时，其实也曾经吩咐她们轻点莫要吵醒陆芜菱，此刻๑陆芜菱真的醒了，他却板着脸不想给她好脸色看。
不知哪里的远处高楼ä，仿佛隐约有歌舞声响。
陆芜菱“哦”了一声，没在意荷花的态度，倒不是她怎样宽宏大量，而是还没有习惯去仔细观察一个婢女的情绪态度，她站起身来，略๓微清醒了一些，才想起来自己在什么เ地方，心里沉了沉，面上却没什么不同，只是略微整了整衣衫，抿了抿头。
难道那ว些伺候你的丫ฑ鬟个个能够自己挑房间住，让人伺候？
陆芜菱退开一步，朝罗暮雪微微一福，道：“多谢罗大人救我于囹圄，小女子家门不幸，遭此大难，如今已是贱籍，大人不必如此相待，只作寻常奴婢使唤便是，小女子虽手不能提肩不能担，幸而粗通文字，平时在书房伺候大人文墨当是无虞。”
下午时候，差ๆ役过来打开了陆芜菱她们的牢门，后面跟着一个ฐ头戴银钗ู，身穿青缎衣裳๙的妈妈，看到贾氏，便泪水直流，道：“姑奶奶受苦了。”
不过在她之后，大家还是一一去了，之ใ后都面红低头不语。
陆芜菱没有母亲，她的母亲是陆纬的第二任妻子，在生她时就死了。
她只是冷冷面无表情看着他，既没有害怕，也没有哭，也没有退缩，也没有大怒。
此刻如此疲倦，她不欲再如此。
“痛不痛？”他沉静低声问。
声音并不温柔。
她却听出了温柔的意味。
毫无预警，她鼻子一酸，连忙闭眼，却来不及止住一滴泪凝在睫毛上。
她因此不敢睁开眼。
粗糙的手指轻轻抹掉了她那ว滴眼泪。
然而那滴泪擦掉之ใ后，接二连三，争先恐后，又沁出几滴。
他一一擦掉，她紧ู闭双眼，睫毛震颤，泪珠却涌出不断。
她死死闭着眼，似乎ๆ这样就能ม把眼泪憋回去，可眼睑鼻头，都慢慢泛红起来。
罗暮雪心软，隐隐作痛，铁血剑骨的男ç儿，一瞬间也是柔肠百结。
恨不能将她搂在怀中。
他几乎要脱口而出，别ี哭，我并不欲伤害你。你若不愿，我不再逼你便是。
只是张开嘴，他终究还是抿起。
他怕他说了，她便会明白自己的心。
他怕她一边鄙薄着自己，一边还要依仗自己的爱同自己周旋。
他怕自己在恶霸之ใ外，还要充当傻瓜。
可随着她眼泪越涌越多，他不由自主ว便想到了她的年幼，无助，恐惧，委屈，忍不住想把她抱在怀中，好容易控制住没动手，憋了半天涩声道：“再哭我就要抱你了。”
陆芜菱慌忙睁开眼睛，澄澈如同刚刚被雨冲洗过的天空。
带着慌张和强自抑制悲伤的眼神，令人心怜。
最后罗暮雪终究对她心软了，冷着脸说：“你知道我近日府中设宴吧？你同着端木嬷嬷把此事料理好，若是能ม让我觉得还有些用处，便暂时不用你当姨娘了。”
陆芜菱眨了眨眼睛，把他的话消化了一遍。
以她的聪慧，自然知道罗暮雪这话最多也不过是缓兵之计，心中却还是忍不住升起些微希冀来。
罗暮雪看出她的希冀，一边心中有些酸涩一边又有些心软，面上却半点不显，依然冷着脸。
陆芜菱睫毛轻扇了几下，低声说：“若是我做好了，大人如何安置我？”
罗暮雪一哽：“便如你所愿，让你在书房伺候。”
陆芜菱声音又柔了几分，带着明显的欣悦：“大人说话可算数？”
罗暮雪冷冷“哼”了一声。
陆芜菱便忍不住带了些轻快笑意。
罗暮雪看她这样，便不由得想起新看到的词“笑靥如花”，心中又爱又恨，忍不住捏住她脸颊，狠狠捏了一把。
陆芜菱没想到他会做这等事，不由怔住，有些不解又有些羞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