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推我进屋说父亲正在吃饭然后径到鸡笼里去抓鸡。我和妹妹回到เ家母亲第一件事就是去抓鸡。我径自进屋了。
回家路上泥泞不堪昨天下了一场大雨。走到家时正午饭时分。一年没回家我已经有陌生的感觉。屋前地场上废纸、废旧金属、塑料、破烂家电家具整整齐齐码成一堆一堆准备装车运输。以前我感到厌恶现在却有亲切感。它们帮父亲度过了难关它们帮父亲拥有了城里(虽然还处在城市边缘)的房子。我不禁停下来目睹这处房子心里充满了对父亲的景仰。父亲曾经说房子简陋是简陋面积大说不定哪天房地产开发商要在这块地做房子我们家就发大了。我的目光丈量着土地面积忽然明白了这个梦想要比父亲让我发奋读书来得更加现实可靠更充满诱惑。为什么不值得期待？我还用得着在这个ฐ城市流浪吗？再有一个ฐ开发商往我家方向接着修上九百米不就行了吗？我站在原地不动我的脚也忽然离不开了父亲的希望。
我又稍微起了起身抬起了头望着车外想看清胡恩的表情。我却看到了我自己一副脸这一副脸包含了许多令我陌生的内容。我的生存是以别人下地狱为代价。人世间居然有这样一种可怕的、低下的营生。而只有我这样的人才会翻遍这城市的每个角落以嗅出生机。
这是一种多大的羞辱我的出现对一个死者来说是多么เ残忍。
我低下了头停止了动作。我终于看到了这种交锋对于父亲的残忍我倒希望父亲还有一巴掌搧来我不会以我力量大了来对抗父亲。胡恩是单亲家庭背景出身的人胡恩说如果能ม找到在他出生之前就把他抛弃的那ว个父亲他一定会把他杀了。对比胡恩死了我还活着父亲存在的意义或许就非同凡响我还能埋怨父亲给我的出身吗？我真是一个ฐ逆子
“你就只晓得见了崽就骂他这么久才回来你还是骂他都要给你骂蠢啦”母亲端上了热腾腾的辣炒鸡一上来就压制父亲的气焰。只要是围绕我的问题母亲就表现出少有的凌厉仍然像幼年时代一样袒护我。
我确实饿了鸡是穷人的佳肴、穷人的奢侈品我狼吞虎咽吃起来。父亲脸上气愤没消เ我转而对母亲说
“我会找到老婆的。”
“真的？是不是已经找了女朋友？”母亲高兴起来。
“还没有。你儿子不会残疾到连女朋友也找不到。”我想和父亲化干戈为玉帛ຑ我端起酒盏去碰父亲的酒盏可父亲根本不信我这一套连看也不看我一眼拿起酒盏躲开不让碰。
父亲还是不下台阶怒颜警告说“你没找到老婆就不要回家”径自喝了酒把酒盏丢开了。
父亲的最后通牒带着妄自尊大的孩子气以为他的家可以容下一个城市女人。
我立刻慌了停下筷子惶惑不安望着严峻的父亲才明白我没有把找老婆的问题说得十分准确十分坚定。其实我说一个谎言也比我们面面相觑要好得多。
母亲遇到这问题也来劲了手像搓衣服一样搓我的头说“狗崽哩呀你年纪不小啦该动手啦雪妹都和一个处长的儿子好上啦你还满街跑魂魄都找不到你哪里缺手少嘴巴不是？妹妹结了婚看你的脸还能ม往哪里搁？”
父亲有了同盟军郑重其事地望着母亲激将说“你说得那么轻松。就带一个ฐ女孩回家过夜试试我家可不要瘸腿的”父亲说话的口气可真是气派好像天下女孩都任我随便挑选可如皇帝选妃。
而且父亲分明是在使坏。动念头不如先动手这是父亲一惯信奉的男ç人的技术。父亲就是先对母亲动手母亲怀了孕没办法才结婚的。母亲被父亲的技术蒙骗打倒了便也信奉父亲的技术脸上还透着嫁给父亲的无限幸福。我至今还认为母亲不应嫁给父亲她高挑窈窕脸盘端庄如果嫁人嫁得好成为贵妇人也未可知；父亲瘦小形貌委琐一双小小的眼睛什么时候都透着精明狡猾的光芒。我对父亲倒也不计较的是我和妹妹没有从父亲身上遗传他外形的某些特别之处几乎全都是母亲的优良基因尤其是妹妹还大大加以发挥她走在街头就是一个绝色美女楚楚动人。
我很难想像父母亲有勇气那ว么甜蜜地说起我的婚事。我扒下两ä碗饭就垂头丧气了看见了口袋里那ว个信封才从口袋里掏出信封交给母亲。我说“这是我的工资。”
母亲表情惊讶“你有工ื作？什么เ时候有工作啦？”
父亲抢过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叠钞票疑ທ惑问道“你哪来的这么เ多钱？不是偷也要么是抢。”
我不解释。父亲说的再不符合事实我也不想反驳我的处境适合他如此想像说我杀人越货也不为过。再说我的谎言太多使得父亲对于我的每一句话都要拷问三遍这是必然的结果。
母亲气愤地拍下了父亲手里的信封骂父亲“你的儿子就只有偷只有抢才有钱？他只是不想跟着你捡一辈子垃圾”
母亲骂得大快人心我不由感激地望着母亲。知子莫如母。
父亲泄气了找不到เ更强硬的话。父亲都是靠强硬的话来强调在家庭的权威。但接下来却从未见过父亲这么洒脱的动作把信封往我面前一丢语气也十分洒脱
“我们不要你的钱你自己拿去用吧好好去找女朋友还有去选一套房子我来出钱给你结婚用的。也算是我为你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