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并肩走着,不过距离得并不十分近:一个是年轻女子,有一头波纹的黑飘蓬在脑
他们慢慢地在清静的街上走着,脚踏在柔软的土地上并不吃力。两旁的房屋模糊地现露
1931年11月
他们就以为我是在写某人的事,或者拿某人作“模特儿”。我从已经出版的几部ຖ小说中得到
起了《电》里面的一些景象。我永不能忘记的是这样的两ä句话:“我不怕……我有信仰。”
没有保障的。今天闭上眼睛就想不到明天的存在。但是完成了的工作却是不能够消灭的。
我们一道来看你。”陈真说着便在躺椅上坐下,一面摸出手帕揩额上的汗珠。
吴仁民在写字台前那把活动椅上坐下,随便翻看桌上的书,脸向着站在屋中央的周如
水,带笑地问道:“近来怎样?
听说你又有了新า的‘罗曼斯’了。”
周如水笑了笑,问道:“你读了我写给陈真的信吗?”
“是,读过了,不过女人是谁我却不知道,”这是吴仁民的回答。
“她的姓名,你何必要知道?一个女人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何必一定要打听出来她是
谁。我的问题并不在这里。而且这个女人你们是见过的。”
“我们见过?什么เ人?这就奇怪了。”陈真惊讶地大声说,“你说我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
“张若兰,你不是见过吗?”周如水终于说出了她的名字。
“你不是在剑虹家里见过她吗?那一次我也在那里。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长睫毛,亮
眼睛,高高的鼻子,左眼角下有一颗黑痣。”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真打断ษ了。陈真猛省地大声说:“啊,原来是她。岂但见过,
我和仁民还常常谈起她。人还不错,我看她不过是一个小资产阶级的女性。”
“好个小资产阶级的女性。这句话如水听了一定不高兴。”
吴仁民在旁边拍手笑起来。
“不见得吧,”周如水表示ิ不服,开始分辩道。“她的思想和我们的接近。我看她丝毫
没有小资产阶级的习惯。”
“是,我知道了。”陈真忍不住噗嗤一笑。“她一定赞同你的‘土还主义’,一定说都
市的文明怎样不好,都市里整天有汽油味,电å车上卖票人如何揩油,商人怎样欺骗,乡下有
美丽的风景,有清洁的空气,有朴实的居民,又说大家应该拿起锄头回到เ田à里去。于是你们
两个ฐ就‘土还’到海滨旅๓馆来了。”说到เ这里他忍不住大笑起来,吴仁民也附和着笑了。
周如水在旁้边又好气又好笑,但是他也忍住了,依旧心平气和地分辩道:“你误会了,
‘土还主义’决不是这样简单的。你还不懂得什么是‘土还主义’。”
陈真的脸色变得严肃了,他认真地说:“懂不懂又有什么关系呢?‘土还主义’不过是
‘土还主义’罢了。在我,与其在乡下过一年平静、安稳的日子,还不如在都市过一天活动
的生活。”
周如水注意地听他说话,他想这些朋友在思想上是渐渐地跟他分开了。他们是都市主义
者,而自己一个却变成“土还主义แ者”了。他又想起在陈真最近出版的一本书里面乡村问题
连一个ฐ也没有谈到,他完全是对都市里的人说话的,好像以为ฦ都市问题一解决,乡村问题也
就连带解决了。他觉得这种思想是错误的,他以为乡村比都市更重要,将来新า社会的萌芽就
在这里。所有觉悟了的人都应该离开都市,到เ乡村去工作,去办农场,办学校,办合作社,
以及其它公共事业和生产事业,去教导农民,帮助农民。他以为这种办法是天经地义的。可
是他每次说出去,便是最好的朋友像陈真他们也要笑他,不是说他的办法太迂远,就是笑他
在做梦。他们确实不了解他。
他想到这里,觉得愤愤不平,好像心里有许多话要吐出来,但是看见陈真的挣红了的
脸,便不禁想到这个青年把他的生命消耗在什么上面,他是如何不顾性命地努力着,究竟为
了什么เ人。于是他觉得纵然陈真的主ว张错了,自己也没有权利ำ反对他,因为他是把他的生命
牺牲在这上面了,而且是为了别人。最后他对陈真起了崇敬的感情,同时还带了关切的眼光
看这个朋友,一面说:“你也应该保养身体才是,何必这样容易生气?”
“他是没有办法的,他那样不顾性命地工作,那ว样不讲卫生,真不行。我看他也应该找
一个女人才好,”吴仁民微笑道。
这微笑里面含得有痛惜。
“那么我把张若兰介绍给你好不好,又漂亮,又温柔,又体贴,”周如水笑着对陈真
说,这是在开玩笑。
陈真摇摇手带笑说:“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