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时胡青原说柴松想买一本哲学书读，问他哪本好。他对哲学不感兴趣，也不甚了解，还是推荐他看看《大众哲学》或《哲学趣谈》啥的，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走前他和杨柳一块去了趟新华书店。胡青原在大学学的是中文，几天不去书店就像丢â了魂儿。杨柳当兵在部队是做卫生护理的，除了看些浅近的医学书籍和流行的武打、爱情小说，对书并不感兴趣，她来书店，纯是陪伴。自昨晚闲聊，心里就撂不下了，尤其分手前那个ฐ小插曲，现在还叫她耳热心慌。当时真是昏了头，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咋生生地往个大小伙子怀里钻呢？她真担心胡青原能ม不能怀疑她有意那样做呢？那ว可冤枉死了！就这一钻，竟把她的魂儿钻丢了。现在摸摸胸口，好像还有胡青原的体温似的。所以今天一早胡青原问她想不想去书店，她几乎想都没想就鬼使神差ๆ地跟来了。
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尴尬，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朝前边的一个个摊位慢慢走下去。事实上他们并没走远，只在不远的一个摊位上，把该买的都买了。在杨柳的建议下，胡青原买了一双黄胶鞋，一条帆布裤子。她说这东西结实朴素า，耐脏又耐磨，下乡很适用的，计生委的同志下乡常穿戴这些东西。他嘴上没说，心里却觉得这东西太土气了，事实证明她的建议很对。在试裤ไ子时，杨柳腼腆地拿起裤子在胡青原身上象征性地比一比。摊主ว马上赞不绝口：“看看，多合身，多是样儿，像照老弟的身材裁é下来似的，还得是一家人，你爱人这眼光……”两个ฐ人的脸刷地都红了，却啥也没说。杨柳身子一扭。胡青原赶紧把钱递上去。一转眼两人都走了。摊主ว还在后面接着介绍：“急啥呀，看看这个凉编草帽，纯上海货，男的女的都有，戴头上又漂亮又凉快，保你们小两口帅呆去吧！”
逛商店是女同志的专长，也是她们的嗜好。小小的丘山县城，除了一个ฐ大百货，再就是一家家临街的小货摊。所谓二百货、三百货，又是什么เ秋林商场、百乐门大商行啥的，只是一个个憋憋屈屈的小商铺，有的只能和别家搭伙成店。商品基本上千篇一律，大同小异。她俩却饶有兴趣地走了这家走那家，争争讲讲，讨价还价，一副十足的买家派头。往往争讲十家也达不成一个协议，但每一家都看得认真，每一家都争讲得口干舌燥。其实主角只有方大姐一人，杨柳只随从似的跟在一边，至多轻声细语地提一点建议，多数时候就应声附和了。胡青原始终不前不后地跟着，近了不是，远了不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身上像有无数的毛虫刺๐痒着。方大姐却不依不饶，常常大呼小叫地喊他过去，“小胡，试试这个！有啥不好意思的，买东西就是挑挑拣拣，争争讲讲，百货遇百客嘛，这个不行看那个ฐ，要不摆这么เ多商品干啥？咱也不是不给钱呢！”胡青原就像一个ฐ不愿出头的小孩子硬给推到了台面上，犹犹豫豫、磨磨蹭蹭地挨过去，脸和脖ๆ子一块红起来。
那媳妇回话说：“哪来的客，大豆腐吃够了，老头子要换换胃口，也就那个意思，要么吃啥？”
许志和和于淑贤都笑了。胡青原也尴尬地笑了。
于淑贤只笑笑，没吱声。
女儿显然给爸爸报了消เ息，前后不到十几分钟，乔๒老师就回来了。他热情地为客人让坐、倒茶，只有许志和一人会吸烟，可还是挨个ฐ儿重新让了一遍。说到计划ฐ生育，乔老师回答得很干脆，“志和和淑贤没啥说的，论起来还有亲戚，小胡同志可能比我小几岁，也都上上下下的年纪，你刚来，对我还不太了解，放心好了，我们不已经有两ä个女孩儿了么เ，其实早想开了，还是中央说得对，男女都一样，啥年月了，我看女孩子更好些，知道疼爱父母，我们这两个女孩别的不说……”他看看胡青原有些焦急的样子，很快把话拉回来，“这个老二本不想要了，可是不怎么就怀上了……小胡是县里人，别见笑呀，但是你们放心，你们别说来了，就是不来，过几天我也要领她去乡卫生院做下来的。”
“谁差事儿谁是这么เ大个儿的！”
柴松并不跟他计较，继续向新来的大学生介绍委里的事情，“咱们计生委现在人手少，加你才八位，一个人都兼好几个角色，慢慢人多就好了。对了，这位是办公室的打字员小杨，叫杨柳。”
大个子好像不愿听他絮叨，就横空斩ล断了柴松的话，“小胡，以后你就叫他柴主任，或柴大官人都行，得好好溜着，办公室主任外加司机，计生委的半边天……”
“好，大伙儿都听见了，出事县计生委负责，这个ฐ小白脸负责！好，这年头真希奇，老娘们的事老爷们也能负责，将来生孩子老爷们都能代替了！好，有你这话就行，万一出事，我看你负不负责？”在强大的压力面前，大吵吵只得别别ี扭扭地上车了。
想不到เ还真出事了，并给胡青原后来的工作带来很大麻烦。
乔老师到底有文化，明白人。一看大吵吵那么别也没别ี过去，二话没说，主动找到村领ๆ导，“姚书记，你看看哪天有车，把我爱人的人流做了。”
姚书记一高兴从炕上跳下地，“现在就有车！”又挠了挠脑袋，“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就给你派车，行不？”根据以往的经验，当时分析乔晓东媳妇就是个难题。看来，啥事都不能ม拿固定眼光看人呀。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