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儿马岩东又重复了刚ธ才的话。胡青原虽然没有接茬，心里却想，什么เ大不了的，计划生育真有那么难吗？
丘山县有个大桦树乡，乡里有个小柳树村，该村在这个乡的尽里边。四周全是山，一座高似一座，像堆积的金字塔。进村的路只有一条，从山冈弯弯曲曲爬进村里，像一条恐怖的蛇。整个ฐ村庄像天空掉进山谷里的一颗颗陨石碎片，分散而杂乱ກ。山上的树木也砍得所剩无几，东光一块，西秃一块，整个群山像一个ฐ育很差的癞疮头。好在初ม秋，残树和野草尽管来日不多，但仍在拼力挣扎，远远望去，整个山野不仅葱郁，有些地方还显出层次来：绿的深绿，黄的浅黄，褐的褐紫ใ，蓝的靛蓝ณ。昨晚又下了一场不小的秋雨，四周不仅清新翠绿，不远处的高崖上还挂起了一片薄薄的瀑布来，像一个病恹恹的女人刚刚ธ经过巧妙的化妆。
上午九点左右。晨霭、薄雾和袅袅的炊烟已渐渐散尽，鸡鸣鸭叫也安静了下来。村子里除了一两声单调的驴叫和女人吆喊孩子的狠骂，已有些孤寂和沉闷了，黄牛用绛紫色的舌头一下下有节奏又毫无情感地“刷็拉、刷拉”地切割着田埂边的青草，而愈升愈高的太阳，给沉闷的村庄又平添了一分紧似一分的燥热和烦闷。
山冈的盘山路上，正走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中等个ฐ、四方脸的青年就是两天前去县计生委报到的胡青原。身后跟着一个ฐ个子和他不相上下却有些瘦弱，大眼睛里透着精明的小伙子，他就是乡计生站的许志和。他们刚ธ从乡里过来，是坐着柴松开的半旧面包车来到大桦树乡的，那个几乎ๆ不堪重负的面包车把他们拉到乡政府，像卸下两件与己无关的物品，掉头就匆匆走了。整个计生委除了杨柳一人看家，都分片下乡调查、摸底、宣传、动员来了，为马上就要开展的大会战做着必要而又紧张的准备。胡青原和马岩东、许志和分在一个片儿，马岩东在乡里和计生站助理白兴元侃了一阵就步行去了双鹿。他心里明白，马岩东主要是给他接个头，衔接一下工ื作，具体事情就都得靠他自己了。
“白助理，小胡别ี看刚ธ来计生委，和我的亲兄弟一样，大桦树和双鹿、二龙等五个乡是我们俩的点儿，你们大桦树的具体工作就由小胡负责，你一定要善待他；如果你要是一样姑爷两样待法，看我怎么เ收拾你这个大白话！”
白兴元双手用力地握着马岩东的手，“撅嘴骡子，别磨叽了好不好？你在大桦树咳嗽一声对你兄弟都是圣旨，还放这屁干啥？大哥能慢怠胡老弟咋的？不信到时候看，你兄弟对胡领导要是有半点差ๆ样，再上计生委你拿狗屎臭我！”伸手又去握胡青原的手，“小胡你放心，你包大桦树，就算来对了，不信到时候看，我们大桦树在整个丘山县要不排个ฐ位次，你一脚๐把大哥踢山那ว边去！”
临走马岩东还是不得不一星管二地说：“小胡你别听他瞎忽悠，大白话屁里尽沙子，一不留神就哧溜你个跟头；哎，大白话，啥也别说了，等大会战完事儿你必须去我家喝酒，到เ时候不喝成今天这样你别认识我！”
“一言为ฦ定！”
“谁差事儿谁是这么เ大个ฐ儿的！”
胡青原别ี看是从小儿在山沟子里长大的农村孩子，从懂事起基本上是从这个学校走到那ว个学校，其实农村的事情并不熟悉，对农村工ื作更是一无所知。从刚才的瞎侃，他觉得白兴元这人很滑、很难对付，马岩东的话看似郑重其事，里边含义很深奥的，说明他们不仅了解，而且非常熟悉。他这个刚踏进社会的新手要和白兴元搭档，显然嫩了些，而这次大会战又非同以往，看尤主任那意思，就是背水一战了。胡青原心里不由á得紧张。路上有意无意地和许志和闲聊。他的话不多，却很含蓄、实在。他只说乡里的工作压力较大，包袱较重，就说眼前的小柳树，就有几个难缠户。胡青原的理解就是，大桦树乡以前的工作很滞后，要想一下子翻过身来，可积重难返呀！他知道他很不容易，守家在地，又属乡里临时聘用，工作上必须干好，又不能生疏了各方面的关系，一定程度上属于上挤下压，前后不得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