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我,如果我不答应老师做巨子,如果不是我有那ว些奇怪的癖好,如果在大师兄逼我放弃巨子之位时我同意,如果在他们布下剑阵时我投降,如果打斗时我不下杀手……那样就算死,就算完不成老师的嘱托,至少,墨家还会存在吧……不会像现在……
竺梓松握紧ู了双拳,眼泪无声地滴落在地上。
好吧,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我找到他昨晚这么เ抗拒的原因了?至少不是因为技术不过关。竺梓松自我安慰。
但现在待在这具丑陋身体里的是竺梓松了,在现变形咒对这类黑魔法造成的伤害完全无用之后他就无奈地只能用施ๅ在面部表层的混淆咒来让人觉得这张脸很普通,而且记不清到底什么เ样。他也明白,混淆咒可以拿来欺骗路人,却骗不了床伴,谁会愿意和一个看不清脸的家伙做某些事-ๅ情呢,当然,也许某些职业的人会乐意,但竺梓松从没有付钱办事的习惯,这是他的原则之二。
“是,主人。”斯内普二话不说就开始切药材,脑แ子里却纷乱的一塌糊涂。难道我真要牺牲到เ这个份上?就为了换取他的信任?
“今天太累了吧?要不,明天再熬好了。”竺梓松从斯ั内普身后探头看了看坩埚,暗暗反省是不是因为自己老在他身边晃悠才导致魔药大师精神无法集中。
他忽然觉得很是寂寞,偏偏他又是个这么เ怕寂寞的人。
寂寞的时候就容易回忆过去,竺梓松抱着黑猫再次神游。
“一边去,老子现在没心情。”竺梓松不假思索地回答。
冰凉的触感让竺梓松愣了一下,随后想到เ,他刚才,和一条蛇说了话?
童话?这辈子我还敢看童话吗?悲伤的男人爬下了舒适到เ可怕的床。
“早安,我伟大的主人。您的睡衣和尊贵的您真是相称呀!”
竺梓松望着新栽了二十多株小树苗的树林,红了眼眶。
墨家传统,除家人要求另葬的,死者一律火化,骨灰撒于小山坡,同时栽上刻๑画了死者名字的树苗,以作墓碑。两千年后,以是一片规模不小的树林了。从外围到中心,每一棵树上都有一个ฐ名字,或深或浅,或高或低。
“这是大师兄谭一霆。”肖长枫带着竺梓松走过第一株树苗,低沉地介绍。
竺梓松低着头,看不清什么表情。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昔日的,大师兄,尽管心里认定了是自己的错,还是藏不住对谭一霆的怨恨。
如果不是他……竺梓松晃晃头,不,都是我的错。
“这是二师兄余克满。”第二株树苗。竺梓松记得二师兄在他的剑接连划破三个人的咽喉时怒吼:“你这禽兽真下得了手!”他不知道若是禽兽在他的墓前行礼,二师兄会高兴吗?他不确定,所以他依然只是看着。
“这是我给自己留空的。”难怪空了一小块。
“这是四师弟聂夕。”
……
肖长枫一路自顾ุ自地介绍,间或看竺梓松一眼。后者面无表情地仔细观察每一棵树,没有说一句话。既然叫我师兄,那么他们也是你的师兄,为ฦ什么连个ฐ礼都不向他们行?肖长枫心里很不满,但也没有说什么เ。
十六师姐后接着的是十八师弟,竺梓松的表情依然毫无变化,神色间闪过一丝茫然的肖长枫也没有注意到暗红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嘲讽,以及苦涩。
一直到เ二十二师弟严峰的树前,竺梓松终于再难保持无动于衷,眼泪无声地滑落,擦都擦不掉。最喜欢的师弟,质问他时晃动的剑尖,还有挑破喉咙时喷薄而出的血液,竺梓松永远都无法忘掉。
肖长枫看着用手堵住嘴努力不哭出声音的男人,闪过一丝疑惑。以前和小峰关系最好的,是那个人吧。
一直等到竺梓松平静下来,肖长枫才接着介绍二十三师弟。
竺梓松红肿着眼睛,默默跟着肖长枫走,一直到เ一株明显要比其他树苗枯黄的植物跟前。
不是说二十四师弟启敖没事么?为什么还有一株?竺梓松疑惑地看着眼前的树苗,等等,那ว是——竺梓松猛地扑上前,那些密密麻麻杂乱ກ无章的刻๑痕之下,俨然就是“竺梓松”三个ฐ字!
不可置信地转过头望向肖长枫,后者仍一脸复杂地盯着那株树苗。
竺梓松不敢去看那眼神里面究竟藏了些什么,张了张嘴,却不出一丝声音。
叛徒是进不了作为墓地的树林的,三师兄却依然为自己种了树苗,这代表了什么เ?竺梓松不敢想象,却又克制不住地产生一丝希望,就像在绝望的黑暗里待了两ä个月然后看见一丝曙光,即使再不敢相信,依然会期待。
墨家门人的身份,真的不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固守吗?
“这些人都是被他杀的呢。”肖长枫忽然开口。
竺梓松愣了一下,没有接口。事实面前,他能够说什么?
“真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明白吗?你们要杀我,难道我就活该了不还手的等着你们的剑刺๐穿我的胸ถ膛吗?竺梓松讽刺๐地看向肖长枫,现正当盛年的三师兄已经白了一半头,憔悴得再无昔日的温文尔雅翩翩风采。
也许,我就该不还手的等着你们的剑刺๐穿胸膛的。竺梓松复又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