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丁兰希也说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接受来自陈克明的任何补偿了,为什么还要默许他一次又一次地来看她?其实她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两个再不可能恢复到从前,两个人之间相隔的岂止是鸿沟,简直是一条巨เ大的河流。十几年的时光不是说忽视就能忽视的,即使时光倒流,他们依然会如同有过交集的两根线,尽管朝着同一方向而去,但永远不会再有第二次交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错过了就不应该再相见。

是的,正是她的这个誓言,让她在面对陈克明的母亲时变得根本没有退路,她既ຂ不能与陈克明再继续下去,也没有家可回,唯一的出路只有远走高飞。人生就如同下棋,一步错,步步错,她为ฦ自己้的年轻和善良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难道现在就该向他讨回来了吗?丁兰希也๣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她的生活一团混乱。

明崴夫妻俩倒也不贪,几乎什么股票都买,每只股票只要涨几毛钱就抛,然后再买、再抛,进进出出地搞得热火朝天的。刘志远也๣很“无私”,四处搜罗了一些“内幕消息”与明崴一干人交流心得,让明崴也小赚了几笔,更是斗志昂扬起来,连方母也๣动摇起来,觉得方笑薇是不是过于谨慎了,但想起女儿以前说过的话又觉得句句在理,只好还是和老头子一起捂紧ู口袋按兵不动。

方笑薇还没有开口,悦薇就飞过来一句:“妈,你瞎担心什么เ?姐夫家有的是钱๥,国内的大学上不了还可以出国上啊,耽误时间怕什么!”

方笑薇走进客厅刚换了鞋,奇奇眼尖就看见她了,马上从沙上跳下来,朝方笑薇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奶声奶气地喊:“大姨——”。方笑薇刚直起身来就被奇奇撞了个满怀,她顺势抱起奇奇,一边在他胖乎乎ๆ的脸຀蛋上乱ກ亲一气,一边问:“就你和妈妈来了呀?你爸爸呢?”奇奇一边躲闪方笑薇铺天盖地的吻,一边忙中ณ不乱地回答:“爸爸应酬去了。”

奇奇仰起脸稚气地说:“我三岁半了,马上就要四岁了!是大人了!”

陈克明懊恼地说:“他是原来老王公司主管会计小苏的一个ฐ同学。老王说他那会计小苏是中央财大毕业的,人很机灵,懂ฦ得各种合理避税的手段,为他们公司省了不少钱。老王向我夸口,我听了他的话以后就动了心,让他帮我留意也找个头脑灵活点的。正好小苏的同学来北京展,老王就把他给推荐来了。小伙子很聪明,待人处事也周到เ,我一直用得挺顺ิ手的,就让他做了主管会计。嗨,没想到他妈的我这是引狼入室。出事以后,老王被我追得都不敢见我,看见我来了就从后门溜走,怕我找他算帐。”

陈克明颓然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这么เ多?这下完了。这些钱够这个混蛋挣一辈子了。他妈的一分钱也吐不出来,全输在赌场上了。这个ฐ王八蛋把我给害惨了。老王这个混蛋给我推荐的都是些什么人。”

丁兰希不在意地笑笑:“遇到中年危机了?你这些算什么?都是些无຀关痛痒的问题๤,看起来很麻烦,但你一转身,仔细一想,总能找到เ解决的办法。而我呢?你知道我这十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你不想听听我的故事吗?”丁兰希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克明,眼光似刀划ฐ过陈克明的心头,陈克明忽然有种不想这个秘密被揭开的感觉,仿佛丁兰希๶的嘴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打开了就会有各种麻烦、怨恨、嫉妒和懊ิ悔飞出来。

陈克明下意识地点点头,他也想问这个ฐ问题。

奶奶把陈乐忧带出了校门后,一直催她快走,陈乐忧人又小,腿又短,再加上还着高烧,根本跟不上奶奶,慢腾腾地在后面越离越远。奶奶走了一段后现她没有跟上来,马上气极败坏地折回来,劈手就是一巴๒掌,恶狠狠地骂:“你这个ฐ讨债鬼!你怎么不死在学校里!还回来麻烦我干什么!”

到เ了医院,医生量了体温,生气地说:“为什么昨天晚上不送急诊呢?都四十二度了,你们是怎么做大人的?小孩子烧你们也睡得着?”

方笑薇好面子,从不肯在婆婆面前明着和陈克明吵,但关起房门来,两ä个人吵得面红耳赤是免不了的,然后就是长时间的冷战,如同所有的柴米夫妻一个ฐ样子。

种种的原因造成了婆媳深深的隔阂,有的原因其实是陈克明造成的,但方笑薇懒得去解释,因为婆婆压根儿就不会相信她。这隔阂其实是一条鸿沟,怎么也没有办法填平了。年轻的时候,方笑薇不知世事,还一腔热血地百般讨好婆婆,想改善这不尴不尬的婆媳关系,但事实证明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婆婆有女儿,根本不稀罕把她当作女儿,而且在婆婆心里,儿子女儿才是自家人,孙女陈乐忧可以算半个自家人,只有方笑薇,始终都只是个ฐ外人。当方笑薇终于弄明白这点后,心里凉了半截,从此再也不做无用功了。婆媳本来就不是母女,方笑薇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婆婆来了,该怎样还怎样,十几年的经验让方笑薇懂得了不让婆婆影响自己的情绪,也๣学会了巧妙地转移丈夫被婆婆挑起的不良情绪。她从来不在丈夫面前口出恶言,诉说婆婆的种种不是,面对婆婆的挑唆歪曲,她也不高声反驳,只平心静气地就事论事,用事实告诉陈克明:你的母亲对我有偏见,她不喜欢我。她的沉默隐忍反而对陈克明有效。撕开了蒙在陈克明眼睛上那ว层愚孝的幕布,陈克明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母亲的性格——强硬、固执和极端的封建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