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不能。我得出去！”
人在有些时候是需要破斧沉舟背水一战的，她现在已经山穷水尽，不将自己置之死地是不会有生存下去的希望的。她想起自己写文章时曾经使用过的笔名南堔，那个ฐ名字除了她自己，任何人都不知道，甚至连米梦芾都不知情。想到这些，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扭曲的微笑。
可是她连一丝力气都没有了，所有的力量在那个致命的雨夜全部消耗怠尽。一想到那个可怕的夜晚，门小倩那甜蜜中透着残忍的声音，就会不可遏制地在她耳边轰然响起。
不仅如此，那个雨夜留给她的恐惧，像长长的海岸线，一直延伸到这间不足八平米的小平房里。虽然她知道自己已๐经完全置身于陌生的环境，危险像吃饱了的巨兽，暂时已经离开，可还是禁不住害怕的全体耸动，一听见什么เ风吹草动就风声鹤唳如临大敌。
远处的海岸线上，一群赤膊的汉子，正在将一艘大船往岸上拖，他们的身上，除了唯一的一件裤头之ใ外，再也找不到象征文明的其他装束，任何织物在他们身上都成了累็赘，就像离婚后拖着孩子的单亲家庭。渔民们皮肤上的阳光，像岳母的刺字一样，在黄昏的暗影中，闪着黑幽幽的光亮。
蔡明月将望远镜架在鼻梁上，就清晰地看到那些黑亮的皮肤上，一滴一滴晶莹的水珠。她甚至还可以看见，船舱里，那些正在拼命挣扎着的水族类动物。
一股混合着血腥味的香气在她的鼻端缭绕开来。
“今天晚上，不知有多少人又要大开杀戒了！”
蔡明月突然间咕哝着，莫名其妙地说。
“明月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说，海里面要是有贫富之分的话，是鯨鱼最富还是鲨鱼最富？它们是不是也会在海底为ฦ自己建造花园别ี墅呢？它们也会像你们家一样，请佣人给它们干活吗？那些清洁工ื鱼算不算富鱼们的雇佣者呢？是不是在它们的世界里，也有像我这样没有父母的孤儿鱼呢？它们也能像我一样幸运地遇到你和许阿姨这样的好人吗？……”
米梦芾的问题，一个ฐ连着一个ฐ，像越来越汹涌的海浪一样，顽强地冲击着蔡明月的耳膜。
“我不知道。”蔡明月忧郁๗地说。
“那么，你爸爸或者你妈妈会知道吗？要不，我们去问问那些大人去？”
米梦芾把右手的食指含在嘴巴里，天真地歪着脑袋，继续纠缠不休地说。
“我爸爸？他不会告诉你的。”
“为ฦ什么？”
“没有为什么。”
“可是……”
一声凄凉的二胡由远而近，打断了两个ฐ小女孩的谈话。是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
在那个ฐ春光明媚的下午，瞎子阿炳那ว深沉哀怨的二胡声，伴随着花园里馥郁的桃花香，像那个特殊时期高唱着革命歌曲由大都市冲向农村的热血青年一样，在蔡明月那ว颗幼小的心灵深处扎下根来，让她浑身止不住一阵阵脾寒一样颤抖。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你不要折磨我了好不好？”
蔡明月瑟缩起娇小的身子，双臂紧紧地抱在胸前，似乎刚ธ刚经历了一场山崩地裂ฐ的海啸。
“你……”
“小姐行行好，给点钱吧。我老家大水淹了，没办法只好跑出来逃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