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每次出场都叫雪沫眼前一亮。”
对话两人面不改色,连带玉无瑕也是但笑不语,楚落风却早就看不下去。这算什么,当着丈夫的面调戏有夫之妇,无耻!
玉无瑕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柔软无骨,他的手,温润如玉。
感觉手心暖暖柔柔的真气顺着血脉流遍全身,雪沫启唇一笑,嘴角梨涡隐现。
吃的差不多了,雪沫便停筷听一听邻桌觥筹交错间的高谈阔论。
“唉……不是谣传,那娘们忒的歹毒……我以为必死无疑,便去了日夕谷碰碰运气,谁知……”
“我却觉得我在喂鱼。”
“不觉得可惜么เ?”
可是,仙女到เ底该是什么样的?
“小二哥,我叫舒-雪-沫。”
墙角一盆线叶春兰却开得正盛,嫩黄的花瓣娇艳如美人的唇,吐出一室醉人芬芳。本是赏心悦目,此情此景,却成了讽刺——如斯无辜,如斯ั无情。
确认安全后,雪沫转身直面那道刺๐得她脊背生寒的目光。
“佩月,你这是成心耍弄与我,明知我对钱财毫无概念……辛苦你了。”
天下皆知谪仙君子智谋过人,无所不能,却只有他们知道这位“仙人”可曾用一张一千两ä的银票买过一串糖葫芦。
七君子中ณ,闲月伴竹,羞花无踪,倾云凝霜,谪仙如玉,雪影幽深,雅君难攀,绝尘遗世。
君者,良婿也。
萧君兮缓缓抬,缓缓地调整目光望向他离去的方向。小心翼翼地仿佛眼前是座海市蜃楼,一望,便化为云烟。许久,他才回眸,竟是满眼的泪。
“他……他没我好看是不是?”他笑着,嘴角咧得大大,一贯迷离的桃花眼澄澈明亮。那种欣喜而小心翼翼的表情就像一个一直被欺压的孩子某一天终于用满身伤痕换取了惨胜后,微疼的、迷茫的、卑微的得意。
“是。”雪沫默默地点点头。
百合如雪,莲子可爱,糯米饱满晶莹,手中的粥精美得让人不忍下口。好不容易入口,顿觉惊艳。甜而不腻,滑而粘润,更难能ม的是其中放了好几味良药却丝毫不损粥的美味,恰如其分,可见精巧ู心思。
雪沫赞不绝口,不一会儿碗便见了底。
“萧公子好厨艺!”闻惯了药香,尝够了药苦,这是第一回抛却了药味吃一次真正的佳肴。
“舒姑娘喜欢便好。”萧君兮笑得开心,眉眼弯弯。
“如此一来,我这碗恐怕是拿不出手了。”正说着,玉无瑕的声音远远传来,雪沫一回身,他却已๐站在眼前,手中端盘上三碗皮蛋瘦肉粥外加一叠小汤包正徐徐冒着热气。
好厉害的轻功!萧君兮暗叹一声,刚ธ才他自是看得清楚。玉无瑕是远在几里外踏波而来,入水无声,鞋履未湿,此时站定更是神怡气清,不见疲态。波光粼粼反照,他微微眯了眼。
“那是自然,”雪沫嗔他一眼,心安理得地等着他把粥与碗筷安放妥当,“萧公子,白玉呆瓜脑笨手拙,所做的东西中ณ只这清粥堪可入口,勉为其难尝尝吧。”话语中ณ尽是嫌弃,吃的却是欢喜,嘴角一直上扬。
“谪仙君子亲自下厨,君兮真是荣幸之至。”
“萧宫主客气了,莫要嫌弃才好。”
“谪仙君子太谦虚。”
“慕郎公子太抬举。”
两人客套了半天,雪沫听得直牙酸。
这两人处一块,怎一个怪字了得。说生疏吧,不用引荐未见尴尬,论熟络吧,瞧这你谦我恭天南地北的,偏生看起来还挺和谐。
玉无瑕的粥的确称不上佳肴。米熬得过软,皮蛋、瘦肉的味也未全融入其中,既无美观,也无美味,只是……萧君兮抿唇,执筷的手顿住。这未添加任何心思的粥平凡得如每日醒来必见的阳光一般,理所当然,却叫人没来由的叫人觉得踏实安心。平凡吗?怎么会平凡?这是平凡吗?
见萧君兮突然不动筷了,雪沫忙解释道:“这粥味道的确不怎样,可是白玉呆瓜很努力了。你不知道,他第一次煮的时候,出来的是黑乎乎ๆ的面糊糊呢,手还烫伤了,这是他练习了好久的结果,你莫介意。”他的努力她看得最清楚,这个短一定要护。
“是啊,无暇实在没有这个天分。”玉无瑕也笑得颇为尴尬。
萧君兮猛然间抬,撞上的便是这样一双诚恳致歉眼眸。白玉无瑕天下无双的谪仙君子,尊贵无敌的玉少宫主啊,你何必再装……本来,他是要如此说的,可是,那一刹那,却叫他失了声。那双眼,他看得很清楚,又似乎没看清楚。他看到了什么呢?谦和?诚挚?歉意?尴尬?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在所有人眼中——哪怕是爱慕他的人,隐含其中的都会是一种不屑与鄙夷。他不懂武功,在江湖中扬名也不过仗着曾经辉煌的紫极宫,他更是无才无德,在所有人眼中,他不过是个花丛浪子,绣花枕头。谪仙君子,何其尊贵,何其高华,何必与他同桌而食,更何况……致歉?
他为什么不骄傲得不可一世,他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般满眼鄙夷……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得……恨他了?为什么不,为什么不啊……
虚伪……虚伪……一定是虚伪!
手中ณ的粥顿时炙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