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闻言怔了片刻，然后大笑道：“那可不成，到底你也是我思贤王的王妃，说到妆容，该华贵浓重处亦不能过于简约。”他说着，两指微微摩挲下巴，突然又道：“本王依稀记得你有件三色头钿倒很是不错，清雅可人。”
“是啊，”他慨然点头，“本王初次见你，你便戴着它，因此颇有印象。”
妆晨扭头看我，尚未开口，那妇人已๐然环佩叮铛，步了进来。我定睛瞧去，但见那ว妇人一领朱红长裙，金丝细绣，肩披锦貂毛皮，脖ๆ中更是挂了一串斐à然有光的真珠项ำ链，倒很是华贵。仔细一看，她约莫二十五六年纪，身材颇是高大，容色美艳，着妆甚浓，眉眼之间总觉有几分相熟，却不知是否曾经见过。我正要开口相询，那壁厢她已先开了口，左ุ右四顾了番，“二弟果真不在？”
她这才凝神瞧我，眼神睥睨而颇有不屑，忽而伸出一指直指我面上，硕大的红宝石戒子在霞光下熙ກ熙生彩，她大声道：“你便是二弟新娶的那个楚朝公主ว？”
杳娘撇过脸去，低低应了声：“是……”
杳娘脸色登时惨白，猛跪倒在地抱住拓跋朔双腿哀哀道：“王爷，婢妾自入王府，侍奉王爷从无二心，惇儿他自幼体弱多病，难道是婢妾心中所愿？王爷岂能因此迁怒婢妾，说是婢妾之ใ过！”
“才不是！”我慌道，脸颊登时绯红。见他仍有心情玩笑，看来伤势果真不重。我心下稍定，便欲步进温泉，正要弯身脱下绣鞋，却蓦地想起一个ฐ目下很是严重的问题，我忙扭头正色道：“妾身就浴，不宜观瞻，还请王爷回避片刻。”
好在洞中月光幽暗，瞧不清面色，不然我真恨不得寻缝而入了。我只觉脸颊๐火般热烫，强作镇定道：“王爷强词夺理，臣妾可真要生气了。”
他口中的酒肉腥臭和在气息里喷薄而出，直令我反胃不已，我嗤笑道：“你觉得本宫值多少代价？可不可以让拓跋朔如你一般写下降书，从此臣服于犬戎？”
我懒懒阖眼，幽幽道：“那么，你尽管去要挟他罢。本宫亦很想知道，自己究竟值不值这个代价。”
妆晨扶着我在妆台前坐下，“王妃。”她轻唤，“奴婢再为您梳次头。”
酡色渐渐晕染了脸颊，我半觉羞赧半觉好笑，忍不住道：“死丫ฑ头，你从哪里学来这些个歪话？倒挺讨得彩头。”
“是。”那六名女子齐齐屈身应道。
大婚……我心头微恸，更觉迷乱，只听他悠悠道：“结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宓儿，本王初次见你，你为ฦ三弟所伤，重伤不醒，眉宇间似噙了浓浓的哀愁，拂之不去。然而甫一醒来，你便牙尖嘴利与本王辩驳，几乎令本王哑口无言。本王时时在想，你究竟是怎样一个女子？明明这样柔弱，却又无比坚强、聪慧。那ว日听到你口唤他人名字，本王愤恼之余，有意冷落于你，然而这一个ฐ月，却无时无刻未将你放在心上，攻打犬戎，岂是为了那些财物？何尝不是为ฦ了他们累你受伤！”
他却转向妆晨与绣夜，朗声道：“你们两个ฐ今日便伺候王妃搬迁到东园本王居处，一应吃用本王会吩咐下去，立即准备周全。”
我脑中登时轰鸣，连强作的镇定亦难以维持，全身的血液都似停止流动了，已然决定要麻木的心，蓦然划过一丝清晰的疼痛——
那两名宫人却并不理会妆晨，只径直拉了那ว小娃儿便要离去，那小娃儿急得面色通红，张嘴便要大哭，然而纵是他眼中热泪滚滚，嘴巴๒却只得呵出大片白雾，未能ม出半点声响，我不禁暗自惊疑，难道——他竟然是个哑儿？！
那娃儿闻唤，登时肃了面色，极是紧张地不敢再作挣扎，任由那两名宫人牵了去那红衣少妇身边。那少妇见他手中仍攥着未及吃完的半粒果脯，登时一掌拍落，眼角略略斜视我，口中以着稍有生涩的南话大声道：“生人给的东西你也敢乱吃，可是不要命了！”
我不置可否，“妆晨，护送咱们来此的队伍都已返朝复命了罢？”
我略略点头，再开口时，却已是掩不住的低迷，“现如今，这茫茫天地，果真是只合我们主ว仆三人了。”
我心跳如擂鼓，胸口急起伏着，紧咬下唇，双手死死握着刀柄。那刀柄上镶嵌着的宝石颗颗嵌入掌心，我亦感觉不到半丝疼痛，我喘息不定，昂勉力道：“尽管一试！”
双手被动地打开被死死按在两侧，我知道此刻那ว男子正在我身上肆虐，然而我已使不出半分气力，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思想已全部抽离，所剩者，唯躯壳而已。受辱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下意识地以牙齿抵住了舌头，只需轻轻一下，我便可免受这屈辱；只需轻轻一下，我便彻底解脱了。
“无妨。”我摆了摆手，重又缩回锦衾里，道：“总是不开窗，也憋闷的慌。”
次日一早，东方才微微白，队伍便立时出了，听漠国使者说，不出意外，今日晚间便能抵达漠国。
我冷笑，“千军万马，危难之际亦不如一个漠歌，本宫要你们何用？”
我语气愈冰冷，高声道：“敌寇当前，你却向他们说个礼ึ字去！”我冷哼，“若说得礼，识得礼，本宫何至遭这一重罪？总兵大人若无事，便继续赶路罢，本宫要安心治伤，莫再相扰。”
“是，小姐。”妆晨应着便走出山洞外去，不一会，那漠国士兵便跟着进来了，我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知道他在角落里休息下了，当下再不多想，勉强忍着胸口阵阵的疼痛阖眼入睡。
山洞里漆黑一片，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