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原和许志和先后去了三次。二斧头都是那句话，“白助理妹妹做了俺们就做。”脸色阴沉沉的，没有一点商量余地。
胡青原看着他那灰苍苍的脸色，说别胡思乱想了，他是魔鬼呀，还能吃人咋的？待大会战结束了陪你去县医院全面检查检查，胃镜、肝功都得做，看看到底啥病抓紧对症治疗；这样病病恹恹地哪行，万一耽误了可不得了。胡青原私下和李月琴也详细谈过，可李月琴总是犹犹豫豫的，“我听常江的，你说我一个女人，能有啥主ว意……”就背过脸去掉泪，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渐渐地蚊子少些了，寒冷又上来了。开始只觉得凉爽，当你正为凉爽感到惬意的时候，皮肤已经冰凉。待你感到寒冷并打起冷战，浑身都凉飕飕的了。他们事先也做了必要的准备，许志和脾胃不好，衬衣里边还套了一件薄毛衣，也还被冻得直打牙巴骨。他知道胡青原一定更冷，外衣里边除了衬衣就一件背心，能不冷吗？就脱下外衣往他身上披。胡青原就厮厮巴巴地退给他，“我比你年轻，火气旺。”
胡青原赶紧转过脸去，“许哥，胃又疼厉害了吧？你老说胃疼，胃应该在中间，我看你怎么เ老捂着右边，是不是肝不好？我看你脸色总灰苍苍的，抽空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哎哟，哎哟，我这肚子，肚子咋这么疼呀！哎哟，哎哟，疼死我了……”
大吵吵奋力将手一抡，“上车，说得容易，万一出事谁管？你能保证不出事呀？”
出门时胡青原说柴松想买一本哲学书读，问他哪本好。他对哲学不感兴趣，也不甚了解，还是推荐他看看《大众哲学》或《哲学趣谈》啥的，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你咋这样看他，我看他对人蛮热情的，还是单位中层领ๆ导……”
两个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尴尬，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朝前边的一个个摊位慢慢走下去。事实上他们并没走远，只在不远的一个摊位上，把该买的都买了。在杨柳的建议下，胡青原买了一双黄胶鞋，一条帆布裤ไ子。她说这东西结实朴素，耐脏又耐磨，下乡很适用的，计生委的同志下乡常穿戴这些东西。他嘴上没说，心里却觉得这东西太土气了，事实证明她的建议很对。在试裤ไ子时，杨柳腼腆地拿起裤子在胡青原身上象征性地比一比。摊主马上赞不绝口：“看看，多合身，多是样儿，像照老弟的身材裁下来似的，还得是一家人，你爱人这眼光……”两ä个ฐ人的脸刷地都红了，却啥也没说。杨柳身子一扭。胡青原赶紧把钱递上去。一转眼两人都走了。摊主还在后面接着介绍：“急啥呀，看看这个凉编草帽，纯上海货，男的女的都有，戴头上又漂亮又凉快，保你们小两口帅呆去吧！”
两个人起先还不远不近地相互跟着。自从那商店里出来，就无形中拉开了距离，手也无处搁无处放的，好像路都不会走了似的。
那媳妇回话说：“哪来的客，大豆腐吃够了，老头子要换换胃口，也就那个意思，要么吃啥？”
于淑贤只笑笑，没吱声。
还有一家叫二斧头。他本人不在，只女人和两个孩子在家。做作业的做作业，挑豆角籽儿的挑豆角籽儿。二斧ร头已经有三个姑娘了，媳妇肚子又像那圆溜溜的豆角籽儿，胀乎乎地又鼓了起来。按规定做下去啥说的没有，结扎也是义不容辞的。
柴松并不跟他计较，继续向新า来的大学生介绍委里的事情，“咱们计生委现在人手少，加你才八位，一个人都兼好几个角色，慢慢人多就好了。对了，这位是办公室的打字员小杨，叫杨柳。”
胡青原脸一热，心怦怦怦直跳。见面过后很久，脑海里还保留แ着她那一瞥的影像。咋想咋觉得她好像一个人，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又一直让他忘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