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说。”他示意阿兰，眼睛似有穿透力，直直看到你脑子里去。
“停，”队长呵止，“我们讲究点逻辑，你跟她什么เ关系，怎么认识，死者是谁？案当时是什么情况？”
我拿着这张照片，鬼使神差的走出屋子，轻轻走到他们的门前。里面在吵架，压低的声音，清晰而琐碎。
“喝酒回来的路上看到她站在原来的家门口，一糊涂就领回来了。”
“我是，许默之。”
我的腿是僵的，既想留下来问些问题，又担心他神志不清，面对一个醉汉，我带着贝贝根本不是对手。
我伸手，一手寂寥的空气。父亲不见了。一个梦。
我恨我丢失的那两年，完全没有办法感受那ว段小小的生命历程，一想起来，如同身体被人突然切去一截般的痛和闷。
“妈妈，我意思是，你不是跟贝贝好好的看电视吗？后来怎么弄生鱼来吃？”
我安顿好妈妈，抱着贝贝上楼休息，段言跟了上来。
段言依然稳重而大方，细致周到的招呼好客人，因公司有事先走一步。表面看来，这是毫无瑕疵的幸福生活，但看着觥筹交错的亲朋，我非常非常的寂寞，静静的，仿佛在看一部ຖ旧日电影，我置身事外，非常遥远。
“她说山楂片红红圆圆象太阳。”随着我的解释，大家开始啧啧称奇的凑过来。
那ว医生“啊”的一声抽回了手，食指滴答滴答的流着鲜ຒ红的血，所有的人都乱了分寸，医生赶紧消毒，忙中判断：“一定是畸胎。”一个ฐ少见多怪的护士小声说：“上次那个青蛙胎，生出来竟然会跳，也咬人的……”
也许早该预料到有些不同，书上说婴儿在腹中会淘气的踢一下妈妈的肚子，或者擂上一小拳，不痛，幸福的悸动。可我腹中胎儿似有千年女妖的长指甲，每次动的时候都象要将我的肚皮划破，剧烈的痛，痛不欲生。如今……。
哦，名额，我都差点忘记了，本来是保送我去读mBaທ的，燕飞是候选人，全公司的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如今，我的大好前程已๐经易了主。
燕飞走后，我百无聊赖的在家等段言，在房中没有开灯。我对他的信任减少了，但对他的依赖却加深了许多。
我慌乱的去抓遥控器，换任何一个频道都是同样的画面，开关失灵。我躲无可躲的看下去：奄奄一息的小贝被丢到地上，小睦转头，又狠狠踩了几下它血肉模糊的小脑袋，扬长而去。
楼下，门外，房间里，到เ处都是嘈杂的猫叫声，凄厉的，哀怨的，愤怒的，yd的，似钢针一样钻进我的耳朵，令我头疼欲碎。我瘫坐在沙上，手脚象被捆绑，我拼命集中意志，却无法让自己动一动。
没有接到段言的电å话，自己随便应付了一餐，开着灯，开着电视，蜷缩在沙上睡着了。
工ื作时间，我如霜打的茄子，熬完一整天，回家的路上满脑子只剩下两个ฐ字：睡觉！
“我是谁？”我问他们。
“你叫默之，许默之。”
就这样，父亲帮我改了名字，他努力执著的清洗我的记忆，托人把工作调回洛水城，每晚睡前编好听的历史给我听，洗脑，给我，也给他自己้。
他努力的时候一定是孤独而绝望的，我的性格变得胆小怯懦，更加不爱说话，这是抹不去的印记。是渐渐淡化了记忆，还是第二次失忆时一并忘记王庄的遭遇，如今我也说不清。
我恍惚的思绪被拽回来了，不知道阿兰已讲了多久，只听她正在为自己้痛苦的陈述作分析总结：“当年我们对甜甜不是很好，他爸爸有些恨我们，或许他死后附在这孩子身上了，来报复我们也说不准，总之这孩子不正常。”
队长把贝贝抱了过去，很专业的扒开贝贝的嘴唇，看看她的牙齿，捏捏她的下巴，观察她的手和脚，眉头皱起来。或许他也接触过诸如狼孩或者鬼附身之类的案件，经验来自经历，队长总比别人见多识广。
他大概以为，在贝贝这里可以看到เ隐藏的獠牙，长毛的手脚๐，或者摸到成人的骨骼，寻到一点与一般孩子不同的细微差别，然而他一无所获。
不，也算有收获，贝贝毫不客气坐他腿上拉了大便，气味充满了屋子的每个ฐ角落，大家都掩住鼻子，害我满脸尴尬的帮她清理。
队长沉默了，脸上看不出表情。我们都屏住呼吸，静等着他的落。许久ื，他抬起疲惫的眼睛说：“这个孩子没什么问题，一岁多的孩子制造车祸，那ว是天方夜谭。”
“可是她说话真的……”阿兰还在争辩。
“够了，我看她只懂得叫妈妈。这里禁止封建迷信。”他懒得给她解释，说：“许小姐跟孩子可以走了。你，暂且留一下，我们会立案追查撞你丈夫的肇事车，另外帮你做个ฐ检查，看看有没有精神分裂倾向。”
阿兰呆了，继而大哭起来：“再好好查查，她不正常啊，那孩子真的不正常啊……”
我抱起贝贝走出了办公室，阿兰在身后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贝贝在我怀里，嘴角上翘，眼睛弯弯，满脸呈现胜利的神情，忽然小声来一句：“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