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着开幕。
锣鼓齐鸣，戏开场了，戏院座位上的灯却不转暗，喧闹异常，直到角色上台才略静下来。一个美貌的女子，一身素衣，披麻带孝。寡妇带哭声地唱出来，声音尖细。
这时，他听见了她的呻吟，她的呻吟的声音很奇特，有韵有调的，像歌吟。他快乐无比。他忍不住也叫出声来，结束得舒畅利落。
为了这样奇妙的一日之情，这样的性满足，一切都值了。
可是如果学生一直那么有礼，他就不知道学生要什么。一教哈代，他就自如了，因为他看出学生很着迷，虽然他们不笑不闹。他本来对哈代这老家伙有点服气，特立独行的人总能引起他的注意，即使在课堂上，讲解他小说中枯燥的段落。
下课时，几个学生围上来，有礼貌地问他一两个问题。
护士正要离开，看见他嘴唇启动，好像有话要说，就停下。他的眼睛努力睁开，但未能办到。护士俯下身，医院喧闹，但他的声音还是听得清楚：“我一生想两件事：有个最美丽的情妇，上战场。都做到เ了，我很满足。”
他又说了一些话，这个ฐ以前是教师的护士觉得是拉丁语，但是太含混模糊，怎么听也听不清，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他又陷入昏迷，而且从此没有再醒过来。夜里，他与当日的其他死者一起被埋在福恩卡拉尔墓地。
艾克顿说，“还没喝酒，怎么เ就走？”
“喝酒？”
“对呀，来来，你一个人在北京冷清得很。中国话：酒逢知己้千杯少。”艾克顿说。
程去厨房安排酒菜。
艾克顿说自己้差不多已经是个中国人，他的眼角喜欢往上飘。他告诉裘利安，北京有不少西方แ知识分子，还有你们剑桥的著名批评才子燕卜荪。不像其他城市的西方人，不是商人，就是牧师。艾克顿和他们一帮人昨日刚从离北京城不远的承德山庄回来，以前皇帝ຓ避暑的行宫，冬天打猎，那儿是好地方，古树参天，古寺庙森严，钟็声悠远。看来，这些英国人很适应北京，生活过得有滋有味，他们乐不思英国。
不过，裘利安感觉，这个ฐ艾克顿虽然自夸成了中国人，但还是很寂寞，跟他此刻๑一样。
艾克顿ู带裘利安去另一间参观他收藏的中ณ国古画古玩线装书。在院子里艾克顿停了下来，对裘利安说：“北京是地球上最后一个天堂！当然，你说这是因为我的偏见，自我放逐。可是在道德主义的西方社会，除了你们布鲁姆斯ั勃里那一帮自由主义แ精英，谁能不顾ุ社会舆论，我行我素呢？”他长叹一口气，“日本人越逼越近，一个多月前，十二月份，在这里共产党学生闹了一场大规模示威游行，以抗日为名，逼政府放弃对残余红军的追剿。青岛也闹了吧？”
裘利安摸摸额头上已看不见的疤痕，没有做声。
“日本人，共产党，”艾克顿摇头，“天堂日子还能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