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红兵,河北的。”
我更吓了一跳,“你认识我?”
在火车站候车室餐厅,我下了我的第一次饭馆,我们爷儿俩一人一碗烩饼(1毛2分钱,2๐两粮票)两个花卷(6分钱、2๐两粮票一个),一斤全国粮票4毛8分钱就夺去了我下饭馆的第一次。
父亲又把我的录取通知书给了我,并掏出3o块钱,亲自解开我的裤ไ子,把钱和通知书装ณ进了母亲缝在我内裤上的口袋说,“没事,别ี老看啊摸啊的,越那样越容易丢。在火车上要按顿吃饭。到学校就来信,把剩下的钱存上。”
回到宿舍,孙卫国的上铺蚊帐也放下来了,说明有来了人。
第二天吃早ຉ饭的时候,已๐经有一百多人了。
吃完饭,区队长说上午去领被装ณ,大家登记服装号码。最大的是一号,我是五号。
被装领回来,当然,这是我有生以来所拥有最多的衣服,还是新的:夏装(的确良)两身、衬衣(粗布)白色绿色各一件、裤衩(粗布)三角平脚各一件、衬裤(粗布)两件。然后还有,水壶一个、茶缸一个、毛巾一条、脸盆一个。
我之所以对这些,二十多年后还记忆犹新,是因为这些给我的感觉是震撼。能同时拥有这些这样的东西,我已经名副其实地成了贵族――当时1้o亿中国人中,不过1้亿人有这样的财富。
从里到เ外换上全新的衣服,就中午了。
这次,不是简单站队就去吃饭了。
值班的通讯区队,也就是一区队长喊,全体都有,稍息,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然后,用只有在电影中看到国民党军官用过的姿势(后来知道,就是跑步,但特正规)跑向队长喊,队长同志全队集合完毕请指示。
队长喊,请稍息。
区队长喊,是。并转身跑到队伍前,喊,稍息。
队长用几乎木偶似的姿ู势走到队伍前,“同志们”
见大家没反应,他说,“穿上这身军装,你们就成了军人,以后听到指挥员和长说同志们,要立正。好从来一遍,同志们!”
我们一起立正。
“请稍息,同志们……”
大家又一起立正。
“别”队长有些笑了,“我高呼同志们的时候,大家要立正,但用正常语气时,就不用了,稍息吧。”
“同志们,今天起,你们就将要是一名军人了。什么时候把“将要”去掉呢,就是给大家领章帽徽的时候。要想领到เ领章帽徽,那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就要脱层皮、掉块肉,这就是被称作魔鬼一个月的新兵训练!”
二十多年后,我还敢保证,他说的话就这样,一字不差。
因为,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丝没感到“魔鬼”的存在。
在9月份的阳光下练队列即使踢正步,我的感觉要比在生产队干活轻松多了。
8๖月6๔日,录取通知书送来时,我正在地里拔麻。
8月的阳光不知要比9๗月强烈多少。
而拔麻,现在已经绝迹。麻,就是用来做麻绳的植物,一般有两米多高,大约有拖把把那么粗,长在地里,完全靠人用手拔出来。
所以,我当时就对也是农民出身的队长有些不解,军训会比农活苦?
把军训称为“魔鬼训练”的,只有城里人。
这就好像后来的所谓知青文学一样,粱晓声的《这片神奇的土地》也好,叶辛的《蹉跎岁月》也罢,把知青生活描写得象地狱,把知青干活说成劳役。那ว,我们世代生活在那里干农活的农民呢,难道是生活在地狱里的奴役。
知青在农村呆了几年,那几年就是蹉跎岁月了,那生活在农村的农民岂不是蹉跎一生?
陈胜起义前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事实上,那ว个年代,也就是被成为我们当家做主ว的年代,城里人就是“有种”。
所以,二十多年后,我对所谓魔鬼一个ฐ月几乎没有任何记忆。
除了,孙卫国开枪打死了王建国,并打伤好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