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了抹眼角,继续说道,“媳妇儿连夜将蔷姐儿送去庄子上,一来不能让此事闹开,搅了您好端端的寿筵,徒惹人笑话。二来荷姐儿明年三月出阁,过府便是当家的世子妃,蔷姐儿的事若是传了出去,荷姐儿有这样一位妹子,可让她如何当得起诺大的清平郡ຉ王府?萱姐儿芜姐儿和芍姐儿的名声,也不能被带累啊!”
可蔷姐儿一个大家闺秀,却做出这样的不堪丑事来……
先帝的皇后早逝,今上的生母也并不长寿,以致今上践祚九五时后/宫之ใ中并无太后掌执。新帝ຓ登基,朝堂权势重新洗牌,连内/宫也是如此,新า旧更迭,宫人们各事其主ว,难免还有些夺嫡后的余波。裴皇后到เ底年轻了些,今上便请东平太妃入宫协理了两ä月,雷霆手腕之下,整个后/宫才算真正归拢至裴皇后之手。
圣意隆盛,周朝无人不知,安泰院中聚着的命妇淑媛,又岂敢轻慢这位老太妃?
她一手拉住一个,左瞧瞧右看看,见自己心里最疼宠的这两ä个女孩皆都好相貌,由衷高兴,对着严嬷嬷笑着说,“想咱们也有过这样如花豆蔻的好年月,总觉得像刚过去没多久ื,可这一晃啊,孙女儿都这样出落得这样齐整了。”
这话音才刚ธ落下,便听到屋外传来老妇人的笑声,“老姐姐的好福气,弟媳妇可一直都羡慕得紧呢!”
大袄和披风随处扔着,男女的衣裳๙配饰散落了一地,屋子里没有点炭火,但里间的床榻上传出来那等娇็媚呻吟,却令她脸面觉得火辣辣地疼。
顾ุ明蔷的手段并不高明,可终究是让她得逞了,这令侯夫人越加愤怒。
自古后/宫争宠关系着朝堂的权势角逐,贵妃娘娘怀了龙嗣,虽为ฦ永宁侯府顾家添了荣宠,可这背后却又潜伏着无限危机。
眼前这境况看似花团锦簇,泼天的富贵荣华近在眼前唾手可得,但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万劫不复。顾贵妃在宫中夙夜睡不安稳,永宁侯便要替女儿和肚子里的龙嗣未雨绸缪。
前两年正值府中ณ多事,既ຂ有国孝家孝在身,又逢新帝登基,因着三房出事,众人唯恐侯府爵位不稳,因此大小生辰便都悄然过了。但如今侯府地位安稳,大伯父永宁侯顾长启颇็受今上眷宠,上两月三姐明芙因孕新晋了贵妃,这寿辰是不得不要大肆操办了。
六姐明荷是二房嫡出,二伯父顾ุ长明虽然只在户部领ๆ了个闲差,但二伯母简氏却是富春侯独女,当年嫁入永宁侯府时十里红妆,抬抬都满得要扑出来,盛京之中谁不知道富春侯嫁女时恨不得将整个ฐ侯府都陪送过去。
明萱掀开暖帘进屋,身上披着的雀金裘า很是耀眼,她一边将抱瓶递给绯桃,边向朱老夫人请了安,见朱老夫人神色有些晦暗,担忧地说道,“祖母脸色不好,要不要差人去请御医来瞧瞧?”
自从那日侯夫人来过之后,朱老夫人的精神便一直都不大好。大年初一,命妇按制要进宫朝贺的,她身子还未全好,又劳累了一日,初二初三一直到初七,又要应付前来拜年的命妇小姐,一刻都不得闲的,一直拖到เ今日初八,朱老夫人的脸色是一日比一日差了。
朱老夫人勉强笑了笑,“只是没睡好,不碍事的。”
她瞥见明萱身上的雀金裘,“这衣裳是你大伯母给的?”
明萱点了点头,“说是贵妃娘娘赏的,不敢不穿。”
她脸上闪过几丝犹豫挣扎,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祖母,有件事孙女儿不大明白,贵妃娘娘为ฦ何无缘无故赏了我这么珍贵的衣裳,旁的姐妹都没有的。”
金线易见,雀羽也不算难寻,但要将雀羽用金线织入锦缎,却不是轻易能够做到的事,像这样成色用料的雀金裘า,就算是大内库房,也不会超过五件,实是千金难得的宝贝。
朱老夫人的脸色倏得凝重起来,原打算先瞒着的,至少等过了年再说。茹姐儿的身子再不济,太医说还能ม熬到三月,在茹姐儿没阖眼之前,这件事不会提起。只要亲事一天没有白纸黑字地订下,那么总还算是有一线希望,哪怕微渺,也总好过现在就让萱姐儿犯愁。
她分明嘱咐过的,却没想到เ贵妃娘娘会这样迫不及待。
朱老夫人挥退左右,将明萱拉到身边坐下,满怀愧疚得说道,“萱姐儿,祖母对不住你。”
她知道萱姐儿聪慧,既她已๐经开始怀疑,就没有必要再去瞒着了。
明萱闻言身子一窒,她张了张嘴,想要再问些什么,可那些话临到了嘴边,却又一句都问不出来。祖母既然这样说了,这件事情便差不多已经定了,质问根本就无济于事,还不如想想该如何应对。
她没有回话,垂着头一言不发。
朱老夫人见状,心里越发觉得歉疚,但事已๐至此,其实已经无力转圜。
她想了想,便伸手将明萱搂入怀中,低声说着侯夫人当日来时的情形,语气哽咽着说道,“祖母有心要护着你,可活在这世上,并不是事事都能称心如意的。原本蔷姐儿出了事,就算芜姐儿顶ะ不上去,祖母也能想法子把你保住的,建安伯名声上头差了点,但总是有爵位的贵戚,族里旁支家的女孩子想必是要争破头去抢这门亲事的。可你大伯母却说,建安伯指名要你……”
明萱惊讶地张开嘴来,“建安伯指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