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散座上,背着我的包包,包包里装着三个烤凉透黏糊依然散着焦香味儿的烤地瓜。小桌上有碟瓜子,一瓶可乐,一瓶水。我不吃也不喝,呆呆的坐着,看总台哪儿唧唧喳喳说笑的女孩们,看空荡荡的舞池,我准备坐一会儿暖和点就走。
我学新闻的,却从没有过采访经验,这也算是第一回体验生活。
木子美不是天生yd,芙蓉姐姐也不是生来自恋,贞德不是非要做圣女不可,阿罗约除了做女总统,总有别的千万条路要走…
我想索性趁机昏倒,把这一刻推迟,因为我还没做好准备。
羞愧,羞愧,我为ฦ自己的悲伤羞愧。
我只知道她每离一次婚,就多两套房,光市里房子就好几套,不知道她还有一座山。
说话也江湖味儿十足,“几年前我就看好你有才,孙大圣特别器重你,和我一提,我一百二没意见,我说,嘿,藤木莲就是那个ฐ才女加美女呀,来咱这儿屈才,屈才……”
猫头鹰一愣,哈哈大笑:“院长将来是没问题的,副院长很快,很快,没问题。”又低声说:“这个我自有安排,不忙公开,怕小人嫉妒,你先委屈一阵,咱俩都是孙大圣的人……”
“我知道,上次就因为等公交,候车室有仨小偷,我睁着眼,看贼手一路摸过去,那些睡着的人醒了又不敢吭气儿…”
车沿着和平路一直东行。原来这条路叫北马路。
我生命的种子本身就是果子,因为缺乏阳光雨露而生涩酸苦,你能吃得下吗?
嘉木有多半月没动静,他出国了。意大利有个国际论坛研究点名邀请他,所有费用全包,设计院没理由不让他去。
住在郊区租来的便宜民房里,我夜夜辗转,渴望着嘉木的身体。渴望着,那里面有一个叫心的东西。
这天办公室值班,没有电视,只好听收音机,一个ฐ频道一个频道的换,原先我怀疑ທ主持人和那些听众的对话,是早已经安排好了的。
是一个名叫“慈善阳光”的栏目。女主持人的开场白:“一个ฐ收入菲薄的下岗女工孙秀丽靠自己的省吃俭用资助了十三个山区孩子,现在我们邀请这位孙女士来到เ直播现场,孙女士,请跟我们的听众说几句话……”
忘了孙秀丽说的什么话,倒是主ว持人和孙秀丽的问答,我仍然记忆犹新。
女主持人:“你资助这孩子的时候是什么意图?你想过自己会因此被报社ุ电台采访,这么出名吗?”
我很讨厌这个主持人的口气。我判断她绝对不是新闻专业的,心理阴暗啊。
果然,有和我想法一样的。一个ฐ听众电话插播进去,我直觉这是一个真的听众,而不是事先安排的。
这位听众慢条斯理的说:“我的老家就在山区,我小时候是个孤儿,跟哥嫂住,哥哥对我还可以,可是嫂子…我们家很贫困,从来没有人给过我一只笔,一张纸,孙秀丽的事迹让我感动,如果我那时遇上她,哪怕她给我写一封温暖鼓励的信,我也会感激不尽,”他话锋一转,“现在你却质疑她做好事的意图,一个人做好事,会有什么意图呢?”他自问自答,“就是她真的想出名,就让她出名好了!”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怒气,“你这个主持人不合格,我怀疑你心理有问题…”
插播突然中断,然后是一段音乐。
我听得愣。我飞拿起办公室电话,查找这个电台热线:“我要刚才那ว个听众的电话…”
就这样,我和这个叫孙先生的男人连上线,“你叫一个老想哭的女孩子笑了,来石家庄两个多月,我还是第一次笑呢。”
他像安全局一样警惕:“你是谁?认识我吗?”
姓孙的人那么多,我怎会认识你?“难道你是齐天大圣孙悟空?”我叫出的正好是他的绰号。
我告诉他我是着城市里的一个蒲公英,马上要飘落到另一个地方。
他释然:“我很忙,我从不打热线电话,我只是受不了这个ฐ主持人的口气…”好像大领ๆ导一样。
“这个主持人有口臭。”我说,“好臭好臭。”
他笑,是那种纯粹男人的爽朗的大笑。“你这小女孩很有趣。”
我说:“你这老头儿很有胆。”
两个陌生人,在电话里,一问一答,比男女调情要有意思多了。
他说了他的名字,孙明国,我没反应,我不知道他确实是个大领导。
最后我问他做什么的,他说他做保密工作。每个月一号,是上个月的解密日。
他说:“我是一个未老先衰的年轻的老头儿,你愿意和一个老头儿做朋友吗?明天上午四点半到五点之间,我有一点儿时间,你来我办公室拜访我吧。”
我拒绝了,我说我很忙,时间要提前预约,不过我离开石家庄的时候,会去拜访他。
其实我才不忙,第二天嘉ล木从国外回来,我猜他对那事儿一定有了主意。
在这种心境下,我对陌生电话里的朋友提不起兴趣来。
孙明国乐了,那ว好,等你日理万机偶尔不忙的时候,就打这个电话预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