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香竹晚上有应酬出去了，我才清净一会儿，蓝小红八点过来，差几分钟็华子也到了，他们没拿水果，拿的花，一前一后，一捧白一捧红，白的像丧服，红的像血，听说嘉木是脑干神经受伤，这花儿叫我想起脑浆，红白都有。
羞愧，羞愧，我为自己的悲伤羞愧。
头儿姓毛，我暗地里叫他猫头鹰，我在这儿当临ภ时工时，猫头鹰还是一唯唯诺诺好脾气中层干部，业务也一般般，从哪儿看，都看不出他会混到正职这份儿上。
说话也江湖味儿十足，“几年前我就看好你有才，孙大圣特别器重你，和我一提，我一百二没意见，我说，嘿，藤木莲就是那个才女加美女呀，来咱这儿屈才，屈才……”
我心道：乘客只有被迷奸的吧。嘴里却迎合：“是啊，我这坐车的身上才几个钱，你这可是辆新车，——犯罪成本不一样啊。”
“我知道，上次就因为等公交，候车室有仨小偷，我睁着眼，看贼手一路摸过去，那些睡着的人醒了又不敢吭气儿…”
我冲华子吐吐舌头，华子学我表情，把舌头也吐出来，吊死鬼一样，好像要比一比谁的舌头更长。
他的舌头粉嫩红艳，散香馥馥的气息，让人想一口含住，世上没有这样的热带水果。
我说：“我在…别指望我老实交待！”
我关掉手机，华子学我的样，也把手机关掉。
我们俩熟悉得像两ä面墙。
为了更加熟悉对方，我们起身洗澡，然后披着浴巾，换了个ฐ地方แ，到客厅里开始聊天，天南地北，无所不谈。
他果然不是本地人，老家在云南丽江玉龙雪山脚下，十六岁之前在老家跟祖父母住，父母亲部队转业到石家庄，他高中ณ是在石家庄二中上的。大学在北京，学的园林专业，却喜欢摇滚，毕业后没有老老实实到父亲给找的国家正式单位上班，去沿海ร城市跑了一圈。去年回来认识蓝小红，蓝小红介绍他到汽车城。
“就这么简单？”
“嗯，简单得像一条沙丁鱼。”
其实我知道，光认识蓝小红这样的万人迷的过程，就复杂得像一车沙丁鱼。
然后他问我，这六年跑哪儿去了，他重提那ว天饭店的话：“我十八岁时见过你一次。”
“何时，何地？”
“19๗98年夏天，高考前夕，凌晨，大雨中，正东街，一个长女孩哭着向西奔跑，就是你吧？把我脑袋变成无花果，无花果再变成石头大碾盘我也能肯定就是你。当时我就想，这么绝望哭泣着奔跑的女孩，后边有什么เ白垩纪的大野兽在追她呢？那ว一幕我记忆刻๑骨，这么多年每回想一次，就如又上了一遍高三，不知道你的高三怎么过的？大部分人的高三是地狱，如果能ม再见到你，让我再进一遍高三地狱，我也在所不惜。马上要考试了，我是个前三名的好学生，可就见了你那么เ短短几天，我的学习劲头一落千丈，变得你老年人比残疾人还要伤感，没考上清华北大可怨你啊。”
我正要抗议，他挥挥手，“什么เ清华北大，和你开玩笑的。今年拿到那张照ั片我一眼就认出是你，那天晚上我把你单独洗出来后，我兴奋啊，突然一阵性冲动，这叫杂志高chao，就是冲着杂志封面上的美女射j。我相信这样的高chaທo男人比女人多。
“你和红姐她们走进饭店的瞬间，我像中了一枚核弹，全身化成粉末，一粒粒，在太空中ณ，这些颗粒状粉末互相谁也找不到谁了。”
“我正去上学的路上，因为天气，本来已经迟到了，因为你，我站在正东街路口乐好一阵儿的呆，伞顺着雨水漂走了，看着那个哭泣着奔跑过去的女孩背影，当时我就想，哭得这么เ厉害，没头没脑的，大概会被车撞死吧，那ว闯了祸的家伙却不追来，那家伙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
“他并不坏…”我虚弱的说。
华子说：“这我知道，坏有何标准？可当时觉得，让一个女孩子那么绝望的奔跑着哭泣就是坏蛋。”
我说，“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怯懦的欲望，他是他自己欲望的奴隶。那时候他已经功成名就，外表英姿骄骄，好多女人情不自禁要勾引他，其中也有伤心的女人，谁认识了他这样的多情而又并不属于自己的人，会不伤心呢？我只是其中一个。而他以为ฦ付出自己就是爱心，是行善。他想用一个人的力量摆平很多人的命运，他想分身无数，结果他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招的他视野中ณ的女人更不幸，天怒人怨。”
华子说：“我想把那ว个哭泣的女孩紧紧抱在怀里，亲吻她，满足她所有愿望，直到เ她露出笑脸……那年我十八岁，就这么在雨中，和一个绝望的奔跑着哭泣的女孩的背影做爱…这是是我平生第一次做爱…是的，暴雨如注，闪电霹雳，我射了。”
“你好奇怪，”我喃喃自语，回想起那可怕的一幕，好像前生，“十八岁，你育好迟。”
“从那ว个时候，莫名其妙的，我只对悲伤的痛苦的破碎的东西感兴趣，而女孩见了我，总是会展开她们的如花笑靥，哪怕我犯了天大的过失说错了话，只要看我一眼，就不会恼恨我，她们不是马上笑逐颜开，就害羞得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