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兰娘笑道,就是你细心,娘还会虐待他们不成。

山外生了一系列天翻地覆的变化,十多年后,外面新的思想观念和新า的生活方式才慢慢传到山里来。小兰的两ä个哥哥在省城读书,放假回家时,便对父亲管教小兰的方式大加嘲笑。他们劝小兰要挣脱封建礼ึ教的牢笼,追求妇女解放,勇敢地走出去。

紫云抓起青蛇,照着它的脑壳一顿ู乱揍。青蛇吃饱后,正歪着脑袋做着花花绿绿的蛇梦。紫云的一顿暴打让它昏怒,它昂起脑袋,愤怒地瞪着紫ใ云咻咻地吐舌头。紫云更生气了,一巴掌将它昂起的脑แ壳打得风飘云摇。青蛇一梗脖子,将东倒西歪的脑壳摇正,怒视紫云,那神态似乎ๆ在不服气地问,你为什么打我。

青蛇一见鸟毛,似乎立即明白了挨打的原因,又听说紫云要剁了它熬汤,吓着脑แ壳一扭,哧溜一下往旁边的小竹林钻去。紫云一声娇喝,说,想溜么,没那ว么容易,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她手一伸,抓住青蛇的尾巴,就往回拉。青蛇大惊,狠命一挣,紫云差点被带倒,忙丢了蛇尾巴笑。

紫云忍不住扑哧一笑,顿时眉目生辉。付大叔一见她那笑脸຀,心里的怒气就象遇火的气球,呼的一下全没了。

紫云说的小青是青蛇的名字,付大叔是知道的。听了紫云的话,付大叔脸露笑意,说,啊,啊,是这样啊。

李飞天看看山鸦,又看看他老子,一脸的蔑视,说,你也只有打打小山鸦的本事,有种你就将我当山鸦打。

看到儿子的怪模怪样,李世强笑了起来。他说,只要你能ม飞天,老子就能一枪将你打下来。

生活在这片深山里的子民有着温馨宁和而又辉煌的历史。他们从未被外来的力量打垮过。可是,现在他们的后代们却被山外卷涌而来的金钱风潮赶出了家园,惶惶如受惊的野兔,在外面的世界里惊恐逃窜,或用迷茫的双眼绝望地搜寻着。

村里有一位文十太爷,人们说他有一百一十八岁,他自己说是一百零八岁。总之是很老了。对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时的那些人物,他是亲见亲闻的,说起来虽然有些颠三倒四和张冠李戴的,但历史还是能够基本还原。文十太爷说话跑风,神๰志却仍十分清晰,面对世风和人心的变化,他茫然不解。

每天晚上,我都要坐在文十太爷跟前,恭恭敬敬地听他夹缠不清地谈古说今。文十太爷在说到我的祖辈们时,枯皱如冬日败叶的脸຀上总会因兴奋而抽搐跳跃。说到得意时,他那没牙的嘴๨巴便大张着,象黑悠悠的时光隧道,将我送回到เ七十多年前的祖辈时光。但他嘴巴๒一合,我又被时光隧道狠狠地吐了出来,跌落在现在时光的尘埃里,象离水的鱼一样无望地蹦跳着。其实,不只是我象离水的鱼,我们这个时代的人都象被搁在干地上的鱼,在郁๗闷迷茫和失落恐惧里挣扎着,蹦跳着,希๶望能在某一蹦跳中,落入浩é浩的大海里,终生幸福地摇头摆尾,悠哉游哉。

文十太爷用空茫的双眼,看着我们无望的蹦跳,干皱的脸຀上全是不以为ฦ然和不屑。他摇摇头,叹息说,现在的人啦,能算人么เ。

我不敢回答文十太爷的问题๤,心里满是羞惭。是啊,我,我们,能算人么。与我们的祖辈相比,我们也๣许只是一些锦衣玉食的猴子,被权势和金钱两条绳索拴着脖子,被虚荣的享乐的欲望牵扯着,四肢着地,爬得辛苦而迅捷。

文十太爷对现在人的不满,估计源于他的曾孙和曾孙女。曾孙叫文献宇,三十岁,一心想着要赚钱。但他除了浑身力气外,别ี无技能ม。所以他只能下煤矿替人挖煤,后因煤矿塌顶,被砸成了肉饼。文十太爷这一支的血脉就此断绝了。

文十太爷的曾孙女叫文嫣然,二十岁,其花容月貌,老一辈人说绝不逊于当年的李紫云。嫣然十八岁时就去南方打工,心甘情愿地做了一个富翁包养的金丝雀。她在肆无຀忌惮地榨取富翁的金钱的同时,也肆无忌惮地表达自己้对那富翁的憎恶和嘲笑。她的这一态度竟将富翁整得神๰魂飘飘,蠢态万端。

嫣然小时候,大人们都说她是紫云转世。嫣然便对那从未见面且早已失踪的紫ใ云祖奶奶充满神往,过时过节,她都要去紫烟祠๲上柱香,跪几个响头。

自从嫣然给富人做了二奶后,文十太爷就禁止嫣然去祭຅奠紫云祖奶奶。文十太爷说,你不配给紫ใ云祖奶奶上香。她是神仙转世,若是惹怒了她,你会遭报应的。

在煤矿里被砸成肉饼的文献宇自小就有些阴沉沉的,整天象鬼魂一样无声无息地独自玩耍。稍稍长大后,他便有些神乎其神๰起来,即使大白天,他也能ม看见鬼魂。并且,他还能自由往返于人世和阴间,他自称是阎王派驻人间的信使。

刚开始,人们认为他是在胡说八道,但经过几次当场实验后,人们不再怀疑他的话,对他百般崇敬起来。一次,村里张四嫂生孩子生了一天一夜仍未能生出来,痛得狼嘷鬼叫。献宇从门前๩经过,说,床上坐着两个小鬼捣乱。他冲床上挥挥手,携了两个小鬼出门,他一出门,张四嫂的孩子就呱呱坠地。

献宇曾和几个人在河边守夜,大家正在草棚里喝酒聊天。献宇突然放下酒杯说,对面有人喊过河,我去去就回。大家有些惊奇,望着他将竹排撑到对岸,又撑了回来,竹排上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