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文华被俞瑾训斥ม,觉得她清悦娇脆的声音十分动听,伴着抑扬顿挫的节奏,像歌儿般,只盼她多讲一会儿,哪里还分得清她是在训斥自己。
尽管他年龄尚幼,此刻还分不清那种萌动的感觉是什么,但他已经知道,尽管辛苦受累็,他亦绝不愿如俞瑾所说,就这样回家去。
少女稍稍朝洪阿六点了下头,算是看在洪招娣份上给了他面子,紧接着就有人带了自家孩子上前,将兴奋的洪阿六挤到เ一边。
当然,不是人人都有洪招娣这样的好运气。眼看着整个ฐ村里的孩子来来去去,来的时候个个满脸兴奋期待,去的时候个ฐ个垂头丧气。
她有无数个面具,“出入风月场所的豪放女”、“商界ศ精英”、“从贫困乡下出来的苦孩子”、“爱护小动物人士”、“老实厚道的大姐”、“要求严å格的上司”……
“总经理。”外面的秘书敲门进来,“有人找。”
众人停车下车,欣赏了一番山间灯景,也便各行其是,准备夜宿。
洪招娣见镶翠拎了木桶去提水,阿虎阿开也各有各忙,便吩咐洪文华道:“弟弟,去拾些柴火。”
洪文华看了洪招娣一眼,忍气吞声的应了,往腰间别把柴刀,朝不远处的小树林走去。
他虽是照着洪招娣的话做了,心里到底还是不服气的,只想着俞瑾如今在旁,见不得他违逆姐姐,他亦不想拂了俞瑾的意思。且等着入了内门,和姐姐独门独院的过生活,到时关起门来,还是和从前一样,必不让姐姐再欺他。
洪文华毕竟年岁尚幼,眼神情态中哪里藏得住心事,洪招娣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心中ณ想什么,不由á眼底深处笑意流露。
俞瑾曾与她说,内门弟子多有找亲戚、兄弟姐妹做子附的,当内门弟子称呼其子附时,可用俗家称呼,兄妹姐弟叔伯之类;而子附称呼其侍奉的弟子,则ท必称主君。洪文华如今虽已๐受她使唤,却仍不改口,最多只肯唤她姐姐,与礼不当。
洪招娣却觉得,且让洪文华这样别ี扭着也罢。若是将个九岁孩童真正调教的俯贴耳如同奴仆,亦太过无趣。
就这样,洪招娣与洪文华各怀心思打算,众人如往日般洗漱修整完毕,在这绚丽的灯景之ใ下,顶繁星枕清风入眠,一夜无话。
马车一路前行,众人朝起夕宿,旅途平安,如此过了两日,便抵达了内门山门所在。
下了马车,洪招娣只见眼前一座偌大的白石牌坊,须抬头仰望,牌坊两旁柱子上各镌刻๑着一句五言诗,从右往左恰好成对,鎏金的大字龙飞凤舞——
“漱齿飞泉外,餐霞早境中。”
牌坊顶上正中又有同为鎏金的两ä个ฐ大字“叩道”。
那牌坊是建在山路当口,一条非常宽敞的白石阶梯沿着山路盘旋而上。四周绿树成荫,清幽静谧,又有山花灿烂如霞盛放,不时传来几声鸟鸣,更添生趣。
俞瑾在一旁้吩咐自己的子附道:“阿虎,你与阿开去将马车还了阡陌司销账。”
阿虎领命,却不坐上马车,只与阿开牵着马套好车朝前自去了。
俞瑾又扭脸朝洪招娣和路儿道:“师弟师妹,内门弟子及其以下得入内门,便须ี步行。”
于是三人沿着白石阶梯并肩而行,徐徐而上,镶翠和洪文华紧随其后。这白石阶梯比起官道还要宽敞数倍,不甚陡,走起来很是平顺。阶梯自上而下纵分三段,中ณ间一段只镂了些云纹防滑,用来跑马车,旁边两ä段打磨成阶梯,让人步行,恰是洪招娣生前所见故宫的款式。
洪招娣沿途左ุ顾右盼,只见有数座精美的亭台楼阁于山间层叠比次而建,若隐若现。
那ว白石阶梯也不甚长,洪招娣等人缓步行了不到一个ฐ时辰,便抵达尽头。抵达尽头之ใ后,眼前景物顿ู时开阔,只见四处雕梁画ฑ栋,修竹飒飒,道路通幽,又有人工建造的流水、假山、浮桥等等,极尽别致精美。
其间仙鹤鸳鸯彩莺放养,金鱼锦鲤嬉戏流水,四季花开不凋,树木常青,竟似俗世那繁华花柳地,温柔富贵乡的模样。
俞瑾领ๆ着洪招娣等人穿花拂柳,来到一座画堂正门,抬头只见堂门牌匾上写着“真箓司”三个朱红大字。
真箓司门前站着两个ฐ值班的青年子附,俞瑾向他们交了腰牌,讲明来意,两ä个子附急忙躬身行礼,一个ฐ带路,一个拿着腰牌小跑着进去禀报。
洪招娣等人进入真箓司,先是穿过一条回廊,这才进入内堂。只见内堂大约有两ä三百平米,四墙皆摆放着足有两人高的玉质书架,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码着各类人事档案、师门大事纪等资料。
内堂中间摆放了五六条青玉案几,数个大约五六十岁的老人,身穿青灰色纯绢直缀,道髻木簪,或坐或立于其间,有的翻阅卷籍,有的校对修正,有的闲着无事品茗。
俞瑾上前,朝一个居中而坐,大约六十余岁,正在品茗的老头行平礼ึ道:“这位师兄好,我来领人入箓籍。”说着,推了洪招娣和路儿上前。
俞瑾十五六岁,正值韶龄,却朝这六十开外的老头子唤师兄,原本是件可笑的事情,但这在仙门却再正常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