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程家一向是那ว样，为了钱什么事干不出来。天天钻到钱眼里嘛，结果还是穷的叮当响。这种人老天爷都见不得他好。”
大概就是这些话，程程只要一出门，就能感觉到村里人异样的眼光，或同情，或怜悯的。她感觉很不安，很害怕。
程程跟唐彦华正去地里摘了黄瓜回来，看到上次那ว个人又来了，高声跟她爸争执着什么。程程只听到这最后几句：“妈，出啥事啦？爸爸在说什么呐？”
唐彦华也没听懂，然而见他妈脸色不好，赶紧说声：“好。”把背篓放下，拉着程程的手就绕墙往外走：“妈让我们别归家，我们先去王幺婆家呆会。”
唐彦华哈哈笑叫着：“服，服，你放了我！”
唐彦华说：“你就是个泼妇，长大没人要。”
程程说：“我哥到哪都考第一。”
人家走五子棋呢，她也要跑到旁边说话：“不是你们这么下的，你们下错了，我哥哥之前不是这样教的。”
王幺婆说：“娃子，不要摘辣椒，那是朝天椒，当心辣手。”
唐彦华伸长舌头，抬手露出俩爪子：“吸血鬼就是这样，还有獠牙。”
唐怀锦老婆一板脸：“去，你爸天天外面那么忙，用得着你说。管好你自己。”
唐怀锦老婆说：“这猴孩子。”
介绍人塞了颗糖到门口那傻女人手里，笑唆使她：“秀秀儿，快去，这有客人，把你女儿抱出来给我们瞧瞧。”
唐怀锦老婆说：“后天咋成傻子的？”
唐彦华说：“我也觉得爸爸疯了。他又不认识毛主席。”
唐怀锦听到这个话，凶神恶煞地把唐彦华瞪了一眼，险些要揍他。
小孩子是不懂ฦ的。唐彦华和程程并不觉得毛主席死了有啥不同，但是唐怀锦眼里，一切都变了样。他感觉社员们没有以前尊敬他了，大家美滋滋谈论着包产到户，都不在把他这个大队长放在眼里。那是当然的了，农民们包产到户，以后不靠大集体吃饭了，自己种地自己养活自己，还能出去做生意，谁还理你这个生产队队长。大队又要换届选举，又好几个ฐ人突然跳出来，要跟唐怀锦竞争。还挖旧账，几个联合去举报说他贪污公粮，侵吞集体财产之类，还打算拉拢社ุ员在村里揪斗ç他。唐怀锦气很不顺，这辈子只有他揪斗ç别人，还没有哪个敢揪斗他的，和村里人大闹了一场。
虽然那几人到底没能成功揪斗唐怀锦，但唐怀锦也直接气病了，倒在床上天天咳嗽。他老婆找了中药来熬给他喝，那一阵家里天天都是中药味。
这一年秋天，唐怀锦在村大队的选举中ณ失了势，没能再当选大队长。这也意味着他没了工作，以后家里失去了收入来源，只能靠着种地过活了。
新的大队长上任，包产到户的工作也开始轰轰烈烈地搞起来，村里人兴奋不已，忙着丈量土地和分土地。唐怀锦因为ฦ失了权力，也没能分到好地，就只分到三亩旱地和两亩水田，位置还不是太好。把唐怀锦气的，天天在家里骂他的政敌，要去村里找村干部闹事，被他老婆好歹劝住了。
从此之后，唐怀锦夫妻就只守着这五亩田，天天早ຉ出晚归种田。原来大集体时还能偷偷懒，现在是自己家的地也不能偷懒โ。你对庄稼偷懒，庄稼就对你偷懒，秋天就没粮食收。没有了工资收入，又要供两ä个孩子念书，又要买种子农药化肥之类，又要管一家生活，唐怀锦夫妻身上的担子陡然加重。他老两个ฐ本来年纪就大了，顿ู时感觉到力不从心。
夫妻暗暗商量着，想留แ一个孩子读书让另一个孩子在家里务农，然而左ุ思右想，无法抉择。唐彦华是个儿子，读书成绩优秀，夫妻俩盼他成才，不舍得让他辍学。程程是闺女，读书成绩是不太好，可自小宠着，现在若说不让她读书，也不忍心。夫妻俩很为难，只能东拼西凑，靠找亲戚借债务维持孩子学费。
好在程程和唐彦华也长大了。这一年唐彦华十四岁，已经长成了个ฐ清俊少年。他外貌漂亮又健康，个子快跟他爸差ๆ不多高，浑身上下长得标标准准，跟拿尺子划出来的似的。每一块骨头都修长舒展，让人挑不出毛病。唐怀锦夫妻非常引以为傲。程程刚ธ十二岁，也出落成了大姑娘。比起小时候的野猴样，她现在可是女大十八变。有一天程老四经过唐家，见那村里走来个姑娘，扎着个黑油油的马尾辫子，额头前剪了几缕刘海。不知是那天太阳大热的，还是迎着光怎么回事，她那ว脸蛋看着又小巧，又圆润，又精致可爱。那两ä边脸颊的颜色是粉扑扑，红嘟็嘟，那嘴巴๒也是红艳艳的，跟涂了胭å脂似的。两个眼睛黑的滴溜溜的，像黑葡萄似的还带水儿，一双眉毛又细又淡，有种说不出桀骜的神气。程老四见这姑娘直说漂亮，忍不住多盯了两眼，那贼眼珠子直往人胸ถ脯上溜。年纪看着还小，发育的倒挺全，胸ถ脯鼓囊囊的，像揣了两个小馒头，浑身嫩的要掐出水的样子，把程老四看的心里一阵一阵儿的，涎皮赖脸差点要搭讪。
那姑娘见了他，柳眉倒竖，十分嫌恶的样子，拔腿就想走。那程老四辨认半天，才认出这是他那狗日遭瘟不孝的闺女呢。
这个臭丫头，一个村的，见了她的亲爹从来不打招呼，程老四找了她好几回，让她回去看她妈，她一见到程老四就把门反锁，一句话也不说。把程老四气的，心说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