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心里告诉自己，我是现在才来到这里的，并没有看到齐略和羌良人。
我却哪里有什么能力使他不成大错？我不过是个无意牵扯进来的局外人而已。我舌底苦意浸染，强笑道：“云迟确是方到此处，陛下误会……”
“老师，您先等着，我出去一趟，请人帮我们问价钱，找房子。”
手冷有人送火炉，想睡就递来了软枕，真及时啊！
老师屋内一阵欢呼，黄精打开门来，笑道：“云姑姑，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要馋死了！”
大家都已๐经吃过晚饭了，这半夜的酒席却算是我们的岁节小宴。老师外屋里四只烧得旺旺地火炉上，用铜瓮瓦罐暖着渌酒和菜肴，白芍见我回来，立即着手摆放席面；而赤术则快手快脚的将已๐经包好摆在一边的小架板上的饺子下锅。
“云祇侯食欲不振，莫非嫌这膳食不佳？”
刚放下碗筷，就听到她问出这一句来，我不禁微愕，转念间举ะ手齐眉，行礼笑答：“云迟只是因为生平首次得此殊荣，受宠若惊之ใ余，突念及家师在此时尚未进食。当老师的粗食糙饭，做弟子的却钟鼎玉食，云迟心中ณ甚是不安。”
“咦，怎么เ庙宫前门关了？”铁三郎十分意外：“今日有村集，庙宫里的巫祝都被各村邀去祷祝了。没人的时候，庙门应该是开着方便大家进出祈福的，怎么会关着门？”
铁三郎叩动门环，院内却没人应声：“云姑姑，你等一下，我翻围墙进去给你开门。”
但他现在的麻醉程度，还不足以清理这么多创口。我收了香鼎，又拿起了银针，在他肩颈处的道扎下。
等我把麻醉工作做好，铁三郎也回来了，依照我的吩咐给张典重开了病房，将十根蜜炬点好，提了滚水进屋，把白绢撕成适用的小块。
殿门口明如灯光的橙色一闪，一个柔缓笑声传来：“妾不过想看看，陛下见了越姬妹妹后，要多长时间才会想起别人来。”
随着话声，一个身披黄狐皮里披风的身影从殿门口映了进来，这人走路却不似越姬飘逸轻灵，而是一种沉稳端庄的雍容。
那是最靠近外面的监牢，相比起监狱深处，无论通风还是光线都要强很多。
向休还在和狱监应酬，我知道他虽然是来探狱的，但又不大好意思面见老师，也顾不得他，急行到监牢前面，唤道：“老师，老师，老师！”
三小见我赖皮，一齐起哄，正吵得热闹，突然太医署正堂有人叫唤：“谁在署里值守？”
署里现在只剩下几只虾兵蟹将，论年纪本来应该我去应对外面的人，不过我喜欢学医制ๆ药胜过了与人应酬，便由黄精出面了。
齐略脸上怒意大盛，眸光倏然幽暗下来，看着我似笑非笑：“云迟，你难道以为，你挑拨了我，还能全身而退吗？”
我几乎一口气提不上来，口中却发出一声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冷笑：“陛下，我何曾挑拨你？我是拒绝！难道堂堂天子，胸怀寰宇，包容四海，却连承认自己้被拒绝的气量都没有吗？”
齐略不答，双眉挑动，鬓角青筋跳动，显然愤怒至极。
至于那愤怒，是被拒的羞恼，还是威แ严被无视的狂怒，我却分不清。但只要我拒绝，他这愤怒就难免。迟早必有一日要面对天子雷霆，何不今日此时一激到เ底？或生或死，在此一博，也免得心中老是提心吊胆，难得安宁？
“又或者，您意欲以天子之威แ强压硬逼，叫人连拒绝也不能，也不敢？”
“你……”
齐略一怒挥掌，我闭上眼睛，静待脸上帝痛。
怕么？我怕的，怕极了！
我怕痛，怕死，怕伤心，更怕天子所代表的权力的极致带给普通人的，那种无法预ไ料é将要面对什么的恐惧。
然而那害怕被逼到了极致，反而变成了一股殊死一博，图个痛快的剽悍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