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清身子轻震,抬起头看他,他表情寡淡,捉着她的手垂眼,此时也不过是一个ฐ寻常丈夫罢了。慢慢地抚上他的眉眼,“夫君,苏婉清十五岁嫁你,如今十年矣。”
“夫君,苏婉清心里,除了你,哪里有旁的东西。”
“……前面有个山洞。”燕归鸣伸手指了下,便又垂下手。
他太重,她力气微薄,怎么เ也扶不起。苏婉清声音哑,喊他,“燕归鸣!燕归鸣!”
苏婉清看看自己的模样,踉跄着步子往前追,低低“啊”着又摔到เ了地上。
颇为无奈地走近几步,“你怎么เ了?”
苗燕奇怪,探过头去看,屋内,醒后苍白的韩靖然只着中衣,侧靠着软榻,目光凝视着喂他喝药的女子。那个捧着药碗的温柔女子,皮肤白皙晶莹,晕红却一点点烧了起来。
韩靖然从喉咙间溢出一声轻咳,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看着她半天,才低声哑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四个女子跟在军士后面,军士稍微侧两ä步,低眼和苏婉清说话,“夫人,将军的身体……还请做好万全的准备。”
军士嗯了半天,有些为难。
华车车帘拉开,男人妖孽般的面孔出现。乌ไ随意地挽起,还有一绺垂在耳畔,长眉玩味地上挑,鼻梁挺直一道线,朱红薄唇上掀,懒洋洋的气质由此散。这个男子好看的近乎妖化,眯着眼的动作又犀利冷硬,似乎ๆ会随时扑上自己的猎物。
苏婉清侧脸,阻止苗燕的打抱不平,“是苏婉清不小心,与公子的马车无关。”拉拉苗燕,“还不走么?”
那时她只是个小女孩,却是连小小的羞涩也不能摆出来。她是嫡女,她要有大家风范。于是她摆着庄重端严的资调,平声答,“爹爹,女儿想,韩靖然这个ฐ人,会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风华满面,十五岁的苏婉清嫁给十八岁的韩靖然,风光无限绝世无双。她被他牵着跨火盆进喜堂,又是欢喜又是紧张,默默地想:她要她的人生冠盖满京华,她绝不接受“斯人独憔悴”的结局。
苏婉清把从附近农家里求来的合卺酒递给他一杯,摇着杯子笑道,“我再强调一次,娶ດ了我后,只能爱我一个人,疼我一个ฐ人,永远不能纳妾不能待别的女人好。你要是负我,天打雷劈永坠畜生道,且再也见不到我!”话说到这里,她刻意停顿,然后带几分揶揄地继续说,“……我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也不由你欺负我。”
苏婉清心底温暖感动,看他饮尽,端起酒杯也愈陪他一起喝,却“啪”的一声,一股力道打过来,酒杯被摔在地上,酒汁碎片四溅,灼痛了她的眼睛。苏婉清被男人拉到怀里,听男人冰冷的声音响起,“什么人?!”
这样兵分两路,雁景合离开,她两个女子也朝着相反的方向走。一路下来宫墙巍峨,红装绿瓦,温雅墨一直引她说着话,苏婉清反应一贯的冷淡,只时不时答应两ä句。
看前面就是去处,太监宫女低头敛袖已经等在原地,苏婉清不由加快步子。温雅墨挽她胳臂的手力气重了一分,迎着苏婉清淡挑的柳眉,“姐姐,你说,这皇宫的景色美不美?”
“庄重威仪,气势雄浑,令人不可方物。”
“表面繁华,内藏凶险,埋的白骨可也不少。”温雅墨说道,目光平平地看着金碧大殿。
“雅墨……”苏婉清有些犹疑,低垂复抬起的眼睫下,乌ไ眸流转。在四大家族里,温家一直是最不出挑的,但他们家的嫡女又偏偏是御前侍奉,这中间的分寸,把握起来却是难得很。“你要照ั顾好自己。”
温雅墨一笑,看她,“听姐姐说这样温情的话还真不容易……当年你我一同长大姐妹情深,现在却这样生分,哎,“她话音凉下去,停了不短的时间,像是突然惊醒般问,“苏婉清姐姐,你可记得,你十五岁嫁人那年,生了一场大病,把人都烧得跟傻了似的?”
苏婉清记得,十五岁那年,一日她醒来,便迎上侍女们哭肿的眼,那ว是她为数很少的几次大病,连记忆都有短短几天的空白……她淡言,“我自然记得……之ใ后,你进宫,我嫁人,都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儿。”
“苏婉清姐姐提醒的是,妹妹也就随口一提。”温雅墨哑然笑,眼瞳里的光彩慢慢淡了下去,一瞬间心烦心累。她们这样的名门嫡女!她们这样的世家小姐!背负了太多使命,做自己该做的事儿……却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抬眼看着这厚重皇宫,阴影重重梦靥般,压的她喘不过气。苏婉清你可以眼睁睁看着燕归鸣惨死,温雅墨却还是不想老死皇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