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文革结束,肖诚园成家立业,周瑛岚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的决定,她与肖长书协议离婚,离开了那个困囿了她数十年的家,来到这座海岛独居。
不巧的是,赶上计划ฐ生育政策颁布,而肖钰那时候已在母亲腹中成型。
姐妹俩年龄相差五岁。彼时,肖钰刚ธ刚大学毕业。而她的姐姐肖珏,担起家业的同时,已经凭着一手丹青妙笔,在艺术圈博了个才女的好名声。
反观这位小女儿,哪怕肖、谈两家来往甚少,哪怕谈彻从事科研工作,与文艺圈子几乎不沾边,也没少听长辈和同辈的朋友们聊起。
今天一不小心打错了电话,明天一个ฐ不留神“群发”了自拍照ั,如此种种,肖钰觉得姐姐有当言情编剧的潜质。
言下之意倒也明了——这么好的姑娘给你你不要,后悔吗?晚了!
十年,她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十年来挥霍自己的荒唐。
眼前的谈彻浑身湿透,单薄的线衫紧紧贴着身体,他的轮廓高大颀然,肩宽臂长,腰身紧窄——与肖钰脑补的文弱书生大相径庭。
再往上看,谈彻乌发凌乱,发梢往下滴着水,有的顺着发际线一路滑过他棱角柔和的下颌,坠向地面。肖钰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依稀之ใ间,她望见谈彻眼里湿润,好似山雨也落进了他眼中。
如此周正雅澹的面庞,竟生了一双多情眼。
肖钰勾勾唇角,烦心杂念都淡了些,取而代之的念头在脑แ中盘桓不去——怪不得肖珏会对他念念不忘。
肖钰想到这里,神色渐渐平静下来。
“谈博士。”肖钰说,“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半小时之前,刘薇去叫肖钰起床,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她着急忙慌地打电å话寻人,可怎样都无法拨通电话。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岛上下起雨来。客栈店家好心提醒肖钰,这雨势不小,最好不要安排赶海的行程了。
刘ถ薇哪有心情去管什么เ行程,她拎了把伞,小跑去外头沿路问了一圈,才打听到那个“漂亮的盲人姑娘”两小时前就拄着盲杖往山里去了。
刘薇一听就懵了。早知道肖钰任性,入职之初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怎么เ也没想到她这么随心所欲。灵山岛大小山头数十座,刘薇又是第一次上岛,找都无从下脚,山里若是没有信号,手机导航都用不了。
情急之下,刘薇想到了谈彻。
在游轮上,她晕晕乎ๆ乎之ใ际,听见肖钰和谈彻的对话——会不会,肖钰去找他了?或者,他给肖钰推荐过什么有意思的去处?
不管怎么เ样,先打电话问问。刘薇立刻联系谈彻。
那厢,谈彻带着一行学生也遇上这场雨。
他们早有准备,纷纷从包里掏出雨披和雨伞,出来考察实践当然不只是为了挑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出来旅游,极端天气收集到的素材也有其价值。
一个女学生忘了带伞,笑嘻嘻地挤进谈彻的雨伞下,后面的舍友叽叽喳喳地笑她——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这个时候,谈彻接到了刘薇的电å话。
他不知道肖钰会去哪里。这样恶劣的天气,她一个人在外,实在太危险。谈彻即刻色变,问刘薇:“她来灵山岛之前,有说过特别ี想去什么地方แ吗?”
刘薇迟疑地说:“没有……子入只说想来听海散心。不过,她带上了画ฑ。”说到这里,又觉得和肖钰的失联没有关系,“可是画在我这,她没拿走啊。”
“画ฑ?什么画?”
刘薇不知道谈彻为什么เ突然紧张起来,如实作答,“水墨画。”
谈彻脑中搭上根弦,他觉得有些自己一直想不通的事情突然有了眉目,他的心因为这个猜想骤然紧缩,他听见自己้哑着嗓子问:“画ฑ名是不是叫《风月无边》?”
“你怎么知道?!”
谈彻把伞留给了那个女生,挂了电话奔逸绝尘。
在灵山岛遇见肖钰,怎么会是个巧ู合?他怎么这么傻!
谈彻逆风疾行,跑得飞快,雨珠砸在脸上生疼,身体被凉意裹挟,胸膛里的心脏却跳得快要蹦出来。
他幼时不喜学画ฑ,即便师从圈内赫赫有名的画家冯舒,也毫无长进。爷爷谈御璋与冯舒是故友,两人时常一边品茶,一边叹他毫无天赋。
有一回,冯舒说到兴头,冒出一句,如果瑛岚有孙子,必然不会如此资质平庸。
谈御璋当时没有什么เ特别的反应,可冯舒走后,他把自己关在阁楼画室里整整一夜。谈彻以为是自己在绘画上的不成器让爷爷生气了,小心翼翼地捧着奶奶做的点心去找他时,爷爷已经伏案睡着了。
他手边有散落的信件,字迹已๐经被水渍洇湿,落款尚且清晰,是娟秀的签字——瑛岚。
睡姿不正确,爷爷鼾声如雷。谈彻在他身边站了好一会儿,年幼的他懵懂地意识到,爷爷或许在思念一个人。
很思念,所以,很伤心。
那日之后,爷爷做主,不再每日逼他作画,遵从他的意愿,送他去各类生物科学夏令营,允许他日日夜夜扑在《少儿百科全书》《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