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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学家与探险家

与在南极长期生活过的老队员聊一聊,每个人都会告诉你一些较轻微的惊险的经历。那些最严重的惊险的经历无人能够告诉你,然而记录在案。冰盖下有许多冰缝,大者深几百米,宽几十米,皆被茫茫白雪掩盖着,某年某月,某国考察队连车带人掉了进去,从此永远消失。暴风雪常常突如其来,如白色幕布推进,刹那ว间把人裹๥住,能见度为ฦ零,加上不可抵挡的风,某月某日,某人被困冻死或者被刮ุ得不见踪影。

天平的两ä端,一边是诱惑,一边是危险,孰重孰轻?

国平兄散见于《南极无新闻》一书๰中的这种抗争乃是沿着两个ฐ脉络展开的:一是他经由《圣经》、名著、独处、随想而对个人品格、个人信仰以及个人生活方式等问题๤进行的讨论;二是他经由讨论他在人群之ใ中却不属于集体、他对媒体的不信任以及他是南极行的当事人而不是南极新闻中的人等问题而对当今社会某些特征进行的阐释。在这两个ฐ脉络之间,显然存在着一种高度的紧张。需要强调指出的是,在我看来,当今社会的“眼睛”不仅经由其体制ๆ化和群体化的监控手段而将个人归入相应的体制和相应的群体之中,其要害更在于它经由对个人私域乃至个人精神领域的盯视而将个人性的东西公开化和社ุ会化,进而在这个过程中扭曲和摧毁原有独立的个ฐ人,最终按照ั流行的意识形态或时尚而把个人型塑成依附于社会的部ຖ分。最为重要的是,社会“眼睛”的这种盯视按照当下流行的意识形态或时尚居然还是正当的和合法的。面对这种强势的社ุ会,国平兄并没有迎合,因为我想他知道迎合无异于承认被重塑的正当性和合法性;他也没有一味地反抗,因为我想他知道反抗绝不等于解放,也无助于这个问题的解决。他选择的是参与其间但决不放弃自我,生活于其间但决不放弃对它进行批判ศ的权利,力图以一种独语的方式去重构这个社会。

毋庸置疑,伴随着《南极无新闻》一书的出版,“人文学者南极行”这一新闻事件还注定会以其他的方式继续下去,更为重要的是,诸如此类的披着“正当”和“合法”外衣的各种各样的社会“眼睛”与个ฐ人之间的高度紧张也注定会在当今社会的各个ฐ方面继续下去。因此,我相信,一如周国平先生的独行,《南极无新闻》一书๰也会以一种独语的方式表现出它在努力重构监控性社会的方แ面所具有的重要价值。当然我更希望,在我们这个ฐ时代,能够多一些类似于周国平的独语,在社会强势型塑个ฐ人的同时社会也能够得到个ฐ殊性的重构。

20่00่年12月25日

为ฦ了寻找这个乌ไ托邦,一批又一批探险家启程了。177๕3年,英国海ร军上校库克第一个ฐ穿越南极圈,但是未现陆地。181้9年,俄国探险家别林斯高津到达了离岸比较近的海面,他很可能是第一个看见南大陆的人。

在南极探险史上,挪威的阿蒙森是幸运儿,他于19๗11้年12月先到达南极点,那ว个南纬9๗0度的地方。与他同时,英国的史考特也๣在向同一地点跋涉,困于暴风雪而迟到了一个来月。他在极地读到阿蒙森留下的语含得意和讽刺๐的信:“亲爱的史考特队长,你们很可能ม是在我们之后最先到达这里的人,我可以请您把附在此信内的一封信送给哈康七世国王吗?留在帐篷里的装备,如果还能对你们有点用处,请不要犹豫,取去用吧。衷心祝愿返程一路顺风。”不幸的是,史考特的返程比来程更加不顺ิ,他和他的同伴都死在了返途上。后来,人们在一顶帐຀篷里现了他的尸体和一封写给全体英国人民的绝笔信,信中的话语令人肃然起敬:“我并不后悔做这次探险,它证明了今天的英国人仍能ม勇敢面对死亡。”

为了一窥极地的秘密,多少探险家前赴后继,创下了可歌可泣的业绩。法国的夏尔科几乎毕生漂流在两极地区,最后终于船沉北冰洋。在探险生涯中,连他自己้也对这种不可遏止的探险热情的来由á感到困惑,曾经如此自问:“两极地区荒凉可怕,那空前的诱惑力从何而来?”哲学家和探险家似乎ๆ是完全不同的人,前者以沉思为人生至乐,后者渴望最直接的行动。现在,作为一名哲学的学生,我要去一切探险家最向往的那个地方了。这次行动与我以往的全部ຖ生活形成了巨大反差,我不敢断定的是,最后我是否也๣会领略到เ哲学家所陌生的和探险家所热衷的那种空前的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