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期待被怨气替代,老子还活得好好的,就想让你到跟前尽孝,你可倒好,先惦记起老子的位置了。竟然还提前造势,到处造舆论,这是要逼老子给你提前让位吗?
天边的最后一缕霞光消失,暗云笼罩四野,一天的时光就此接近尾声。
前世叔姥爷被处死时,太子妃腹中ณ四个月大的嫡子胎死腹中,太子妃自此不孕。那时胤礽看到的这双眼眸,空洞绝望。
这一刻,又是这双熟悉又陌生的眼眸,牵着胤礽ื走近双眼的主人。蹲在她的跟前,胤礽问话的嗓音低沉却又有些急切,“你是谁?你是哪家的姑娘?”
正因前往木兰围场总要经过古北口,于是古北口镇的上风上水处建起了皇家行宫,专供皇室驻跸休憩。
虽然传言中绝口不提当今皇上的身体状况,但传言所到之处皆如沸水滚烫,人心浮动。舆论风潮,若隐若现,大家无不揣测着只怕皇上危矣,皇太子取而代之就在眼前。
于是乎ๆ,喀尔喀部的难民中,那ว些残兵败将形成各股乱ກ匪,专门劫掠漠南草原的牧民、朝廷驿站,甚至漠南蒙古贵族的马畜衣物也难逃毒手。
自打皇长子胤禔随抚远大将军和硕裕亲王福全率军出古北口,浩浩荡荡奔赴草原。胤禔便是满怀雄心壮志,只等一遭遇噶尔丹,就挥师迎上,杀他个片甲不留,有来无回。
皇帝本能地想要摆正胤礽ื的娇็贵身份,可却又舍不得难能ม可得的亲情伦常。到目前为ฦ止,能让皇帝几天几夜殚精竭力照顾过的亲人就两人,一是胤礽ื幼时患痘疫,二是孝庄太皇太后病危时。只在这两位身上,身为ฦ父亲,皇帝不辞辛劳把儿子从死亡线上拉回来;作为孙子,皇帝ຓ躬体力行送走皇祖母最后一程,不让自己留下遗憾ย,毕竟,没有皇祖母的扶持,他与皇位无缘无份。
相较皇帝此前对儿子对祖母的付出,胤礽ื在十七岁的年纪对父亲做到这一步,皇帝无可挑剔。头一回,病得身体累็了、心也累了的皇帝暂时放空了君父子臣的忧虑。时光静流中,追忆故去的赫舍里皇后,感恩天上的孝庄皇祖母,领受成长起的儿子对自己的关切。
流言四起,并非空穴来风,总是有因。然而皇帝ຓ按捺下了猜疑,任其自生自灭。自己一手教育的儿子,按着继承者的规格养成的儿子,江山不给他,还能给谁?只要他心里明白,他先是我的儿子,再是朕的皇太子,又何必再去斤斤ภ计较呢?
心放宽了,一天又一天,病情渐渐好转的皇帝心头涌过的暖意层层叠加,心情沐浴在了日暖风恬中。
五昼夜的目不交睫,即便是年轻力壮,也难免精疲力竭,毕竟不是铁打的身子。斜ฒ躺外室卧榻上的胤礽终是困意浓重,沉入酣睡。
入梦后,胤礽东奔西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黝黑中,四处碰壁。无论如何敲打踹踢,始终被牢牢禁锢,无路可逃。
想要大喊大叫,喉嗓却被紧紧裹缚,艰难地挣扎出呜呜泣鸣。
皇帝手里抱着一床薄毯慢慢靠近胤礽,当他看到เ沉睡中的胤礽满脸苦楚,不由愣住。很快,胤礽眼角滑落泪水,嘴里喃喃悲痛。
皇帝很想进入胤礽的梦中一探究竟,到底是什么样的梦魇让胤礽如此痛苦。慢慢往胤礽身上盖好薄毯,皇帝ຓ的大拇指指腹点向胤礽的眼角,轻轻拭泪。滚烫的泪再次涌出,皇帝赶快再次点去,炽热碰击的瞬间,皇帝的手好似被烫灼,心一惊,点泪的指尖用力按压下去。
胤礽惊醒,泪眼朦胧中寻获到光亮,找到เ出口,脱身噩梦。看清楚站在自己跟前的人,梦里的悲苦情绪瞬间爆发,想都没想,就抱住皇帝ຓ。
“皇阿玛,您终于放我出来了。”
脸埋入皇帝的腹部,胤礽就像年幼时噩梦醒转的孩童,抱住睡在自己身旁的皇阿玛,放声痛哭,释放恐惧。
皇帝一时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毕竟搂着自己的儿子已不是幼时的小可爱了。但皇帝ຓ却又说不出的愿意,儿子一天天长大,与自己的感情早ຉ不复从前的依赖,反而日渐疏远。
伸出手抚向胤礽的发辫,又抚向头顶,分明都已是大小伙子了。
“瞧你,什么样,别ี让弟弟过来瞧见,还不知如何偷笑。”数落着胤礽,皇帝却一脸笑意。
这场哭泣对胤礽来说好像压抑了几十年的爆发,完全不管不顾。
“是不是不听话又被朕关禁闭了?”皇帝拍拍胤礽的后背,如同回到了父子俩一同生活的那些时光。
“往后别再淘气,皇阿玛不关你了,行吧?”皇帝笑意开怀,眼中却漫过湿润,情义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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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龙体日渐康复,事关噶尔丹的战事重新进入皇帝日常紧锣密鼓的布置中。而这次,有了胤礽的孝心在前,皇帝自然不会再把儿子赶回京,反是留在身边,把自己对噶尔丹的想法一一讲解给胤礽。
了解了具体的原委,再加上胤礽知晓清廷前后要出兵两次才能消灭噶尔丹,胤礽自是希望此次皇阿玛御驾亲征就取得全面胜利ำ,一次性彻底解决漠北问题。谨慎思索后,胤礽跪地郑重恳请皇父,允许他前往伯父裕亲王的前方大营。
康熙朝走过二十九载岁月,半数以上皆大小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