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长远考虑，这样对你更有利。”
“这很重要的，女人啊，不能让她们太猖狂，”汤骥伟一脸严肃，“其实我觉得女人本用不着读书好，读书一好，就凶起来，不把男人放在眼里了。”
“漂亮啊。”
“那我读了文科，你不是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许鉴成故意嘻嘻哈哈起来，“再说，北大也有文科院系啊。”
汤骥伟不再理她，顾ุ自往下讲，“嘉嘉，这道题目的关键你知道是什么？记住了，就是，**，是一个ฐ头，两只脚，而兔子呢，是一个头，四只脚。对不对？”鉴成明白了，他讲的是那道经典的“**兔同笼”问题。
“你怎么知道这道题会考到？”
允嘉姓赵，是他的妹妹。她叫他“鉴成哥哥”，但是，他们并没有血缘关系。
许鉴成凝视着小女孩喝完手里的饮料é，才发现她旁้边一个ฐ拎着一堆购物袋的中ณ年女人在恶狠狠地瞪着他，意识到自己大概被当成了个有“恋童癖”的中年男人。他有些歉意地笑笑，赶紧移开目光，抬头看车窗上方的公益广告。
鉴成凑过去看，车窗上还真印着一只圆嘟嘟็、胖乎乎ๆ的小脚印，配上四个稍弯的小脚趾，煞是可爱。他笑起来，“怎么才长四个脚趾头？”
“长不下了，”允嘉认真地说，“我手就这么เ大，画五个脚๐趾头不好看的，”她灵机一动，指指鉴成的手，“试试你的吧。”
鉴成伸出自己的手握成拳头，学着允嘉的样子呵口白汽，把拳头反面印上去，那ว只脚果然大了许多，允嘉小心翼翼地往上点了五个脚趾，再把充当大脚趾的那个涂大一点，满意地说，“这样就好了。”
两个人饶有兴趣地接着玩下去，等他们把两排脚印爬满窗户，有人开始上车了，大声地问司机到某个ฐ站该买多少钱车票。鉴成看看允嘉ล左手上的表，还有十分钟。允嘉ล手上戴着的，还是那只几年前汤骥伟送的那只米老鼠卡通电子表，时日长久，换过一次电池，表面上的塑料开始斑á驳，天蓝的表带也黯淡下来，退成一种带着点脏的苍蓝色。当时看着奢侈，现在已经显得很寒酸了。
“什么时候给你买个表吧。”鉴成突然说。
允嘉原先在专心致志地画ฑ脚印，听了他这话，回过头来，看看他，再看看自己้的手表，“买表干什么？”
“这个旧了。走得准吗？”
“准倒是还挺准的，就是计算器坏了，你看，”允嘉ล一遍翻出计算器按给他看，“随便按哪个ฐ键，出来统统是8，大吉大利。”
“给你买个新的吧。”
“真的？”
他点点头。
“为什么？”
“没为什么。”
“你有钱吗？”
“这点钱还是有的。”
允嘉眼睛一亮，但随即又低下头去，表盘上那只米老鼠，过了一会儿，抬起头说，“算了吧，饭都快没得吃了，还买手表。”她瞄瞄鉴成手上的那只“上海牌”，“你自己้的表也够破的。”
“我这表破归破，经用着呢。”
允嘉又看两眼自己้手上的表，突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早ຉ知道这样，应该趁那时候你爸有钱，让他给我们一人买一块好表。你说对不对？”她脸上有几分惋惜，仿佛错过了什么好机会。
鉴成点点头。
上车的人逐渐多起来，他们又沉默了一会儿，允嘉问，“你在抽烟吧？”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她。
“昨天你给我擦头发的那件衣服，那件衬衫，上面有香烟的味道。”允嘉ล的声音里隐隐带着点得意。
鉴成这才想起来。进了大学以后，学校里同学有抽烟的，慢慢地也学了一点，但很少抽。前两天心烦，正好在家里找出一盒父亲留下来的“云烟”，就抽起来，不知不觉把它都给抽了。没想到小丫ฑ头鼻子那么尖。
“我也就随便抽抽，正好有一盒——”他有点尴尬。
“香烟味道到เ底怎么样？苦不苦？”没想到，允嘉ล半眯着眼，问出这么一句来。
“嗯——有一点，不过，累的时候可以提神，”他看看允嘉的神色，立刻换上一本正经的口气，“女孩子不许抽烟，你别动那个脑筋。听见没有？”
允嘉ล扁扁嘴，“我也就随便问问。临走还不忘记训我。”
司机开始准备发车，允嘉ล点点他的胳膊，“快开车了，你下去吧。”
鉴成拍拍她的肩膀，“自己当心。”
她用力地点点头。
那个冷冽的清晨，一个男孩子站在七路车站的路牌下，汽车开出站时，他朝车里的一个女孩子微笑着挥挥手。车里的女孩用手擦掉窗上的水汽，也朝他微笑着挥手。隐隐约约能ม看出水汽上印着的两ä排脚印，一排大一点，一排小一点。都是圆嘟嘟็、胖乎乎的，一排长五个
脚趾，另一排长四个脚趾。
他们就这样微笑着挥别了一同走过的岁月。
那天下午，许鉴成回到เ学校，宿舍床上放了几封信，是他不在的这几天收到的。他懒懒地靠在枕头上，一封封拿过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