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英姑说“不敢。自己还是个ฐ小姑娘,什么เ都不懂,害怕,哪敢做这个呀。”
“17。”英姑说。
“平常她在哪里?”我问。
小林听我这样一问,瞪着大眼看着我,仿佛是我问了一个ฐ非常幼稚的问题。
“哪里需要去哪里呀?”小林笑着回答。不知道是热情地笑,还是我连这个问题都不知道。
我还不算是很苯的人。小林这样一说加上一笑,我明白了,明白“爱心一族”并不是英姑的“办公室”而只是“爱心一族”会员的一个集结地点。他们每天在这里集结,然后奔赴需要他们做好事的场所。有时是困难群众家,有时是敬老院,还有时候是工厂、医院、学校甚至边远山区。比如今天,小林告诉我,今天有家工厂拖欠员工工资,员工ื情绪激动,要到政府门口静坐,英姑得知后,一早就赶过去了。赶过去了解情况,赶过去帮着员工与厂方交涉,还赶过去做员工工ื作,提醒他们不要动不动就到政府门口静坐,关键是要解决问题,拿到工资是关键。
我对小林说了不少恭维话,又从车上取了一本新书签上名送给她,终于说服她带我去英姑去的那ว家工厂。
去了之ใ后才知道,其实这根本就算不上一个“工厂”感觉就像一个仓库,一问,果然是一个分装厂,没有生产设备,只有包装设备。由于经营不善,加上下家拖欠他们的货款长期不还,老板支撑不住了,跑了,工ื人白干了三个月没有拿到工资,急了,打算上政府静坐。英姑正在做说服工ื作,说“爱心一族”可以暂时帮工人们解决吃饭问题,然后由她出面找有关部门解决拖欠工资问题。但她要求工人们不要采取过激行为,因为采取过激行为ฦ不利于问题的解决,还给政府添麻烦等等。我到达那里的时候,工人们的情绪已经基本稳定,部分工ื人还帮着英姑他们一起做另外一部分工ื人的工作,说英姑说话算数,她说帮我们解决就肯定会帮我们解决,比我们自己瞎闹管用,说得另一部ຖ分工人也点头了。
英姑看见我,热情地打招呼,并且非常不好意思,仿佛这里的工ื人闹情绪全是她的责任。
这时候,我也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เ的了,关切地问英姑怎么解决这个ฐ问题。
英姑把我拉到一边,小声告诉我,这个厂还有些剩余资产,可以变卖,卖的钱给工人发工资,如果还不够“爱心一族”可以发动其他工厂赞助一点,还可以帮工ื人们联系其他工厂上班。
“这些事情也归你们管?”我问。问完就后悔,后悔自己这样说话的口气好像是责备她不该多管闲事一样。
果然,英姑听我这样问之后,马上就做了解释。解释说发动赞助和联系工ื作的事情归她管,剩余资产变卖的事情不归她管,但是她可以向有关部门及时反映情况,让他们立刻๑来管。
这时候,我才想起找她的本意。于是,按照ั头一天晚上策划好的思路,继续向她提问。
“有一个问题上次来没好意思问,不知今天能不能ม问。”我说。
“没关系,你问。”英姑说。
我清了一下嗓子,准确地说是鼓了鼓勇气,问:“我觉得您从初中毕业后就一直做好事,一直严格要求自己,政治上要求进步,并且也进步很快,那么年轻就入党并担任大队妇女主任和团支部书记了,但是,后来为ฦ什么没有继续进步呢?”
英姑不说话了。笑,干笑,有点尴尬地笑。
我狠了狠心,想着既然已经开口了,就一定要问到เ底,不能让自己精心策划的提问目标落空。
“我二姐和您年纪差ๆ不多,”我说“也和你差不多年纪入党和担任团支部书记的,她现在也退休了,是从副区长的位置上退休的。”
英姑继续笑,继续干笑,继续尴尬地笑,甚至还有点惭愧。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哪壶不开提那壶。
“我没有文化。”英姑笑着说。
“不对,”我说“那时候初中毕业就算是有文化了。我二姐也是初ม中毕业,和您一样。”
英姑脸上的笑容慢慢退去,逐渐凝固。
“那都是好多年以前的事情了,还说它做什么。”英姑说。
“您放心,”我发誓一样地说“如果对您不利,我就坚决不写出来。”
说完,我非常真诚地注视着英姑,努力让她相信我说话算数。
“我落后。”英姑说。
“落后?”我问。心里想,像英姑这样的人还算“落后”那么,什么样的人才算“先进”呢?
“落后。”英姑说。说得很肯定,仿佛她确实很“落后”
“怎么落后?”我问。问的口气是不相信,绝对不相信。
“烧香。”英姑说。说得非常轻,像是说一件非常见不得人的事情。
英姑告诉我,其实不是她烧香,而是她妈妈烧香。但就这也不行,也影响了她的进步。当时正好赶上文化大革命,烧香一下子成了严重的政治问题,要不是她积德多多,人缘极好,说不定就让红卫兵抓起来了,成了革命的对象,哪里还能ม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