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生气!”
浓浓的夜色如墨,将天空染得一片银蓝,天上的星辰点点像散落的银屑,清风拂过,能听见荷叶相互碰擦的沙沙声,和远远传来的蛙鸣。
我正望着水迹呆,忽然听见京如在门外大呼小叫着:“姑姑,姑姑,你在吗?”
我试了试水温,便脱了亵衣,丢到地上,滑进了水里。
父亲一向不喜欢容信,觉得她年纪不小,却整天游手好闲,不入仕途也不建家业,实在不是女子所为,连带着也不喜我与她接触,但又不好明说,只是每次她走后便要在我耳边提起。
我站在哥哥入宫前住的院子,看着下人刷漆涂墙,载花种草,屋里的家具重新打扫上蜡,新า添了不少摆设,院里还新换上了两盆娇็俏含苞的碗莲,只待过几日开放。所做一切力求三公主驾临之ใ时能住得舒心。
我心里苦笑,别ี人怎么想哪是我能左右的?
“颜世女,”她落下一子便道,“你家母亲我在江南为官时便有听闻,是个才情俱佳的女子,不论是在京做户部尚书,还是在偏远的乾州做知府建树也颇多。”
我偷偷瞧了一眼点着头酣睡的师傅,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围墙。
直到之后的一天,我下午练剑时不专心,不小心削掉了师傅的帽子。师傅一怒之下便罚我扎马步,所以我没能爬到墙见他。
“世女一向素雅,想是瞧不上这些,”宋卫笑着将托盘收了回去,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只小小的漆木盒子,打开给我道,“瞧瞧这个ฐ,还称您的心?”
翡翠莲花碧玺簪,东珠黄金累็丝顶簪,珊瑚玉步摇,云凤纹梅花嵌宝石金镯……此外还有上好的猫眼儿,祖母绿,红蓝各色宝石,珊瑚玛瑙,翡翠玉石林林总总摆满了两个托盘,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我只能说那是场误会。
东齐民风开放,民间无论男女只要有心上人,均可在入夜后向心上人家投书信和亲手雕刻打磨的木簪,粘合穿制的簪花表达爱意。
比如我的祖母,她使得我的祖父,一名异族族长归顺ิ,前提是祖母要娶他为正君,整个部族的财产和士兵都是他的嫁妆。
只可惜,我想我和他的注定就是相见眼红的关系。
“别,”我娇็羞地咬了咬嘴唇,“我这是第一次,能不能让我看清楚你长什么样?我虽是女子,第一次也不该这么不明不白的。”
父亲,我怎么对得起你的养育之恩啊?
我扯了扯嘴角,敷衍道:“的确是幻听,刚才没人,赶紧接着说。”
她嘴角一翘,继续欢快往下讲。
那天我滚下山后,容信回头找我没找到,以为ฦ我和她走岔了,指不定已经先回家了,便火急火燎地赶到เ我家,得到เ的消息还是未归。
容信一听着急了,便带了府里的人去搜山。调派人手时,也惊动了住在翠云山别院的容锦,容锦知道了便一起跟去。结果眼看着便要天黑了,人没找到,雨倒是越下越大。因为火把点不起来,山路又难走,只能ม耐下性子等天亮后再找。
结果容锦不听,背着容信偷偷带了人继续找,最终还找到了我。他要亲自下去救,下人拦也拦不住,结果摔了一跤,不但擦破了脸还把脚给崴了。在我昏迷期间,他更是亲力亲为地照顾,连自己身上的伤都拖了好几天才治。
我听了心头酸,容锦,你万人倾慕,又何必为一个女子自苦?
末了,欢喜还告诉我,大夫说我腿受了重创,不能随意移动,嫡王府的别院便利,便正好在这里养伤。
欢喜见我眼眶微红,便不再言语,端来桌上的药喂我。
那ว药入口极苦,不等我咽下,忍不住喉咙一阵恶心。
“世女您可不能嫌苦,这可都是我家郡君亲手煎的,刚ธ开始不只煎坏了好几只药罐,还将手烫出了水泡。”欢喜拌了拌乌ไ黑的药汁,接着道,“我家郡君是何等的人物,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哪曾做过这等事?就是嫡王生病也未曾如此。”
我含了一口在嘴里,那难以下咽的苦药从嘴里一路淌到了心底。
我涩涩地想,也许这滋味便是容锦的苦心,他将心里所有的困苦和念想悄悄地埋在心底,一年一年,慢慢地煎熬,最后便熬成了墨黑的苦水,自己咽,自己尝。
吱呀一声,门开了,焕然一新า的容锦走了进来。
他换了身衣服,新梳了髻,下巴๒的清渣也已๐不见,为了掩盖伤痕,脸上还敷了淡淡的粉,纵是如此,依然掩盖不住眼底的淤青。
他清了清嗓子,对欢喜正色道:“你有没有胡说什么?”
欢喜立刻๑惶恐的低下头:“郡君,小人保证,绝对没胡说!”若是我没有听错,她在“胡说”两ä个字上咬得特别ี重。
“你……”容锦眉毛一挑,随即又看了看我,片刻又对她摆了摆手道,“算了,你走吧。”
欢喜便将药摆到了桌上,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退下了,临走还不忘朝我暧昧一笑。让我生出几分窘迫。
容锦自若地走到เ桌边,端起了药,坐到在床沿,用勺子挖了一勺,放到嘴边吹了吹,递到了我嘴边,我看了一眼他,他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勺子。
我无措地张开了嘴,让他喂药。等我将药咽下,他又拿了帕子为我擦了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