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女孩儿,有了对比就能知道区别ี,七娘子自此便存了一段心病。
嫡出小姐的名分在那,衣食倒也优越,然而于父母双亲情分上却甚是淡薄。
净脸毕,将妆台上一个雕花银盖的匣子打开,用指尖挑了葡萄大小的白色面膏,对着水银镜匀了脸。
丫ฑ头捧了漱盂,牙粉等物进来,其中ณ一个还未留แ头的小丫头,走至十娘跟前弯腰捧着漱盂.冰砚进来喝她:“缎儿,怎么这样没规矩!”
“快捂上快捂上,十娘子在上房还没回来,这点心凉了可就走味了。”
张妈手舞足蹈地拦住烟娘,神秘兮兮中带出一丝志得意满。
“你们院子离得偏,不知道也是常情。可不是出了件大喜事么——四老爷把外头姨娘生的小少爷带回来了,晌午已经正式拜见了老太太,又带着去见了老太爷,老太爷一高兴,当场让认在了四太太名下。我赶着来给十娘子道喜呢,这可是正经嫡亲兄弟,往后可有靠了!”
烟娘愣愣地:“这是唱得哪一出?四老爷都回来这么多天了,当日开丧时怎么不把小少爷带回府来?也免了十娘子白白把那些……”
“我说你这么个聪明人,倒说起糊涂话来了!”张妈忙忙打断了烟娘,“这些事再不要提起,这些个主子哪个又是省事的?四老爷有自己的打算,只是我们十娘子却也不含糊……”
这一日,从晌午开始,整个萧府充斥ม着异常兴奋的情绪。
外院的各位爷、大小管事,偷偷遣小厮几趟几趟往内院打听消息,各房太太奶奶的贴身丫鬟们走动迹象也明显增多。
至于下人之间,深宅大院勾心斗角种种秘辛原本就是供他们茶余饭后八卦的工作福利ำ。
一时间各方人士在忆晚院里云集,膳房、浆洗上的、针线班……都来给十娘子道喜,只是正主ว儿却始终不曾露面。
当缎儿那几个小丫头子把最后一位道喜的客人送出月亮门的时候,众人眼中“不含糊”的十娘子带着冰砚正跪在四老爷萧义的书房里。
棉布褥子虽然厚实,跪久了膝盖还是会隐隐作痛。
一进书房就跪下请安的十娘见半天没有动静,垂下头,恭恭敬敬地:“老爷,女儿这两日接了弟弟来家玩耍,不想今天被太太们撞上,女儿便带着弟弟正式拜见了祖父祖母和诸位婶娘。”
四老爷萧义刚过不惑之ใ年,中年福的身材,穿着石青刻丝的灰狐皮袄,坐在楠木太师椅上,盯着眼前自己嫡出的幼女,表情有片刻๑的扭曲。
这个孩子,记得以前她还很小的时候,也是很可爱的。
小小的身子,一双眼睛充满灵动慧黠,他老用胡子扎她,小人儿便咯咯地笑,撒着小腿蹒跚地跑去正笑得温婉的太太身后,让他忘了多少烦恼。
到เ她稍微大上两三岁,自己奉父命去宣州照管家族生意,千里之外收到的第一封家书,上面写的便是“父亲大人亲启”的字样。
那会,她才四岁吧,字还写得歪歪扭扭地……这个女儿,一向是与众不同的,早熟又聪慧。
什么เ时候开始和自己疏远的?他也记不得了,也许是去宣州ะ后的第二年,他带着杨姨娘回府的时候,女儿那些乱七八糟不知道哪里来的古怪思想,打出娘胎起最不待见的就是男人三妻四妾……
也许,是之后有一年回府,他特意宴请府里的先生,先生对十娘子的聪慧赞不绝口,酒过三巡的他脱口而出“女儿再聪明又有何用,将来还是要靠儿子养老送终”。
谁承想女儿来给自己送点心,那么巧ู就听见了,记忆中那张憋得通红的小脸,唉……
后来他回府的次数屈指可数,最后这一次,隔了三四年光阴,他从宣州回来,看见的,只有一口厚重的棺椁,还有不知何时学会谋算的少年老成的幼女……
女儿是恨他的吧,几年前,她曾写了亲笔书信,请他回来陪伴上官氏。鬼使神差的,他一直没有回来,连妻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等他回家奔丧,女儿已事事打点好,舍掉那么多属于她自己的财产,周全了妻子的身后事。
他自己的父亲,他如何不清楚,外账上,只怕是已经把上官氏二十多年的经营连根拔起,否则凭那十多间铺子,也只能ม让隆氏松口而已。
这个女儿,是多么像她的母亲,聪明、能干,小小年纪已经懂得谋算人心,却又至情至性。
至情至性啊……
他突然之间灰了心。
与上官氏二十多年结,官家嫡出的千金,温婉贤惠又能干,他怎能ม不珍惜,一直小心翼翼呵护这段姻缘,成亲十多年不曾纳妾,曾经缔造了荆南城的富家神话,如果不是……
儿子在两ä年前出生,生母莫氏,是宣州账房上一个师爷的女儿,虽然是小家碧玉,倒也清清白白。
对于这个帮他生了唯一一个儿子的莫氏,他是有几分真心疼宠的,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带她们母子回来,又答应让莫氏母凭子贵,过个ฐ一两年就以继妻礼迎进门。
这才隐瞒了所有人,瞒住了这些时候,只是没想到被自己的女儿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