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拍拍老太太的背，沉声道：“奶奶，签吧，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老太太看着医生递过来的单子，无措的看着医生，嘴唇抖得不行：“我……我们家老幺真的必须截肢吗？不截不行吗？”
林常青没说话，算是默认了。他从烟盒里抽了一根儿烟出来，递给林城，心里却想，林建这事儿不好办啊。
林墨冷冷看了医生一眼，扶着奶奶离开了办公室，在走廊上找了个ฐ空椅子，让她坐着，老太太拿着帕子一个劲儿抹眼泪。林城站在旁边装壁脚๐，低头看鞋尖，仿佛那擦得铮亮的人造革大头皮鞋上长了花似的，一言不。
“小墨，小书，你们俩怎么上三爷爷这儿来了？”林常青说着从糖罐子里抓了一把花生糖出来，塞到เ林书手里，捏捏他红扑扑的小胖脸稀罕的不行。林常青觉得自己้这辈子啥都好，比同辈人不知幸运了多少，可唯一的遗憾ย就是儿媳妇没能给生个孙子，小丫头还被他那城里儿媳妇惯得娇娇气气的，哪有小书这虎头虎脑的模样招人稀罕？不过算起来，小书和他家小丫头加起来都没林墨长得好，活脱脱跟他妈妈一个ฐ模子印出来的。还好是个男孩儿，要是个ฐ女孩儿，林常青在心里悄悄摇了摇头。
青桐村一没特产，二没工ื厂，村民们大多都是靠务农和在外打工维持生活，林常青作为一村之ใ长实在没啥油水可捞，最多也不过是几个ฐ承包村里鱼塘的村民逢年过节给他送点儿鸡、鱼什么เ的，还得偷偷摸摸来。
林墨此刻๑的心情好比有人往一口滚开的大油锅里倒了一小盆水，整个都炸开锅了。
等等，小孩儿？吸溜鼻涕？
病房中，陷入了短暂了沉默。半晌，韩勋才再次开口：“陈俊曦知不知道？”
等等，韩小人眼睛这么红是怎么เ回事？这混蛋该不是在为他难过吧？林墨使劲儿眨了眨眼睛，好像挺正常的，刚刚ธ应该是自己眼睛花了。林墨有点遗憾，但又觉得这样才正常嘛，韩勋一直那么เ讨厌他，要真为他难过那比去年闹得沸沸扬扬却毛事儿都没生的世界末日还不靠谱，他是不是该庆幸，韩小人还有两分良知，至少没让他一醒来就看到เ一张幸灾乐่祸ຖ的脸呢？
林建脸色一白，老太太见她死不悔改，怒火中烧，口不择言：“他对不起你？！我们老幺他怎么เ就对不起你了？他是不是要把心掏出给你吃了，才算对得起你这小娼·妇烂了心的小婊·子？”
“王艳艳，你摸着你的良心想想，我们老幺是怎么对你的？她把你当菩萨似的供起来，除了大春小春，他什么时候让你下过地？家里洗衣扫地带孩子，你什么时候操心过？你天天打牌也没人说你，可你怎么就这么狠的心，跟外面野男人一起拿钱跑了，那ว可是我们老幺的救命钱啊，他究竟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说啊，你就这么恨不得他死吗？”
老太太眼圈一下就红了，当年缓缓可不就是这么说的吗？老幺能娶到缓缓这么好的媳妇儿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可惜啊……
林墨的话触痛了老太太的神经，老太太又忍不住说起他妈妈的事情来，说到เ最后，叹息道：“要是缓缓还在该多好，哪会出现今天这档子事儿。”
林墨笑道：“那小书就做不成我弟弟了。”
老太太嗔笑道：“人小鬼大，尽瞎说。”王艳艳再多不好，小书依然是个好孩子，大人的错怎么能ม归罪到小孩子身上呢？
林墨不知道自己亲娘有没有被奶奶给‘神话’了，对于‘母亲’这个角色，林墨印象中更多是像王艳艳这样不负责任或者是陈俊曦母亲那样歇斯底里的，又被掰弯这么多年，林墨实在无法想象将来如果跟个女人组建个家庭会是什么样子的。当然，喜欢男人这种话，林墨现在可没勇气给家人提。
将锅碗洗涮完，林墨和老太太用大保温杯，盛上滚热的粥，带着去了医院。
傍晚到了医院，医生告诉他们，下午的时候，林建已经醒过两次了，病人情况比预想的更好，晚上再醒过来，可以适当喂一些流食，明天再观察一天，后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
老太太听了忍不住念了好几声佛，林墨也非常高兴。
等他去门诊扎完最后一剂๘针ฤ剂回来，林建已๐经醒过来了，老太太正在给他喂粥。
“爸。”林墨轻轻喊了一声。
林建脸色苍白，神色却有些激动，嘴里含着东西含混应了声：“哎。”
“奶奶，我来吧。”
“好。”老太太把碗递给林墨，自己退到了旁边。
时光回溯，父亲活生生的躺在自己面前，林墨拿着勺子手微微有些抖，他轻轻的将粥吹凉了，小心翼翼将勺子凑到爸爸面前。看着爸爸一勺勺吃掉自己亲手熬的粥，林墨鼻子微微酸。
林建刚醒来，不能吃太多东西，原本他还没什么胃口，哪知粥的味道竟然异常鲜美，不知不觉喝了一小碗，还觉得有些不够。
这一小碗粥是医生特批的量，够不够都只能喝这么เ多。林墨收拾碗筷到外面去洗，顺道去锅炉房打热水，林建问老太太：“妈，艳子呢？”
一提到王艳艳老太太差点儿没气炸肺，可是又担心儿子听了想不开，脸色变来变去，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林建为人老实忠厚但是不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