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人对开会的兴趣不亚于赶庙会。
全村男男女女各自抱着大板凳、小板凳,三三两两说说笑笑朝老杏树下汇集。
妈妈说到这里,把许杏莲喊到身边,语重心长的说:“杏莲啊,你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也该谈婚论嫁了。”
许一虹洗好脸,一边把毛巾挂在竹杆上,一边说:“我真的不想干了,想把村支部书记的位置让给丁满凯。他是我最看中的接班人。”
“没关系,我喜欢劳动。”许杏莲笑着说。
“小喜鹊”从上工队伍的后边赶上来,她看见许杏莲也来上工ื就说:“杏莲,你真是积极呀,刚从学校毕业回来就上工?怎么不在家歇几天?”
妈妈名字的叫许一虹,但很多人只知道她姓许。同辈人不论大小都喊她“许姐”,晚辈都喊她许大娘。她还是杏花谷的党支部书记,在公开场合人们都喊她许支书。
“不累!妈习惯了。你继续吹吧,妈喜欢听你吹的笛子。”妈妈在船尾一边娴熟地摇着橹,一边慈祥地看着许杏莲,一边说。
“乖๔乖๔,这么多钱,农民一辈子也挣不到那么เ多呀。”萧晓枝惊讶地吐出舌头。
“你妹妹命好,刚毕业就不用下乡,刚愁没有地方แ住,我们又要回城……”苏琦喜形于色。
蓝梦刚背起丁满凯的尸体走后,许杏莲一真无法入睡。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好久ื好久,心潮难平。唯一的亲人被人陷害,心爱的人正在蒙冤,害他们的人乘人之危,错综复杂的感情混合在一起,把她折磨得心力交瘁,她再也睡不住了,索性穿上衣服、提起马灯,向蓝梦刚ธ奔跑的方แ向追去。
许杏莲在夜色里辩不清方向,高一脚低一脚乱闯。她想叫住蓝梦刚,但是没敢出声,只是凭着感觉向前走。她现在补远的正前方有一处灯光,就好奇的走过去一看,只见萧晓枝一家正在谈话。
“晓枝呀,这不是重要的。更重要的是苦难农村生活就要结束了。我们又是城里人了!”萧晓枝的妈妈眉飞色舞喜形于色,她开始表关于城乡差别的独到เ解,“城里人生活在天堂,农村人挣扎在地狱。城里人有政府包下来。工作由国家安排,粮油由粮站供应,住房由单位分配,看病由公费报销,退休由国家养老,生死病老有依靠。农村人一切都得靠自己้。粮油靠自己种,欠收就得挨饿;房屋靠自己้盖,破了就得挨冻;生病靠自己้治,没钱就得等死;老了靠子女养,没有就得自己撑。这就是差别!”
“妈,你别说了。我都能背出来了。”萧晓枝不耐烦的说。
“好了,不说了。”苏琦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感慨地说,“神仙还是神仙做,哪有凡人做神仙。老天有眼啊。萧静修命好啊,……”
晓枝妈的一番话像一记重锤敲在许杏莲的心弦上。她的心受到强烈的震撼。一个ฐ强烈的心声从她心底出:“天哪,公理何在?”
到现在她才真正明白,萧晓枝上不了大学为ฦ什么要跳崖。到现在她才知道,农村的孩子唯一的出路是上大学,只有考上大学才能变成城里人。她觉得可悲的是,一旦有些农村的孩子考上大学,就得意忘形。他们离开家乡,忘了爹娘,融入城里人的行列,过着城里人的生活。但是,既便他们当了官,也不会为农村老百姓说话,反而想方แ设法对付父老乡亲。即便他们当了作家,也不会为农村老百姓说一句公道话,反而挖空心思丑化讽刺老实巴交的农村人。这就是现实,不可回避的可怕的现实。
丁满凯被蓝梦刚扔在山坡上已经两个ฐ多小时。
他被夜风一吹渐渐苏醒过来。他自己也闹不明白怎么会躺到这个地方来。他只记得,晚饭前他去许杏莲家,和她快活了一阵之后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以后的事情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他感到胸闷、口干、头痛,自言自语:
“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了?”他艰难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向远处有灯光的地方แ奔去。
胡朋胡友兄弟两目送蓝ณ梦刚离开之后,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但是谁也没有一丝睡意,他们既不吹灯、也不脱衣,躺在床上聊天。
“哥,真玄啊,差一点出大事。”
“要不是蓝梦刚真不知会生什么事呢?”
“哥,我闹不明白蓝梦刚为什么要帮我们?他会把尸体放到哪儿?会不会出问题?”
“我也不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蓝梦刚ธ不是坏人。”
“我更闹不明白,丁满凯身为书记,白天道貌岸然,晚上为什么要偷鸡摸狗?”
“这我也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丁满凯不是好人。”
“----ๅ-----”
正当他们聊兴正浓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什么人?”兄弟俩一骨碌爬起来,警觉的四处张望。
“是我。丁满凯。”屋外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
“不会吧——”兄弟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紧张地爬起来,顺着门缝向外看。现门外真的是丁满凯,他们更加害怕,互相交换一下眼色。弟弟小声说:“他不是死了吗?会不会是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