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面馆黄昏
潘玉龙疲惫地把酒店的工作服脱下来，换上自己的衣服。照旧是一堆人挤在大柜子前更衣，下班更衣的动作都变得迟钝缓慢许多。
收款员在处方แ单上砰一声盖了个ฐ戳子。
潘玉龙点头接过单子，朝收费处跑去。
领班笑笑：“这是小费。”
领班拿着评分表，边查边画ฑ，查得简单而又潦草。查毕走到เ床头，用床头柜上的电å话通报：“718๖可以出租！”
潘玉龙：“谢谢老师。”
教务处的几个ฐ老师忙闲不均。潘玉龙趴在一张办公桌前填写着休学登记表，一个ฐ老师一边做着其他事情，一边漫不经心地过来指点。
轰隆一声，天空响起一声闷雷。潘玉龙被雷声惊醒，他听到的雷声原来是有人用力砸门。他赶紧套上裤子下床开门，他吃惊地看到，汤豆豆半湿着身子站在门前，脸上说不清是雨是泪，声音已๐经喑哑失形：
潘玉龙夜不能寐。
院子里安静下来，潘玉龙在小桌前坐下，找出一张白纸，铺开，在白纸的眉头中ณ央，落笔写下这样几个字来：
汤豆豆父亲：“诗人斗酒三百篇，我不喝倒要生病了！”
潘玉龙的视线重新回到เ书本。正房的敲门声响了一阵，忽然停了下来。紧接着，脚步朝他这边走过来了，有人敲响了他的房门。
厢房晚上
年轻人这才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他看了一眼手表，拿过床边的一本书又翻了起来。
男孩轰隆隆下楼ä的声音。
矮胖男人：“小心点。”
在这个幽静的院子里，一座老旧的两ä层木楼ä犹如古董一般在雾中ณ沉默。楼上有条凹字型的回廊，一条狭窄的楼梯直通回廊的中ณ央。
歌舞团排练厅白天
两个脑袋从一幢老式红砖房的窗户外露了出来，汤豆豆和潘玉龙看到屋里没人，便从窗户爬了进来。
这是一个舞蹈排练厅，已经陈旧不堪，午后的阳光使整个房子连同屋角放着的一架旧钢琴，都像一张黄变暗的陈年照ั片。
两个年轻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声阵阵，汤豆豆说：“就是这儿，我妈以前就在这个ฐ剧团工ื作，我小时候她常常带我到这儿来玩。”
潘玉龙环看四周，像看到了流逝的岁月。汤豆豆已๐经坐到钢琴前，打开了琴盖。她说：“这架钢琴我妈弹过。”
汤豆豆展开十指，钢琴流出了一串单纯的音符。潘玉龙听得出来，这就是他在小院里听到过的那ว伤感动人的曲子，汤豆豆弹出乐่曲的前奏，忽又停了下来，她说：“这曲子是我妈妈写的，名字就叫《真实》。”
潘玉龙喃喃地重复了一句：“真实？”他问：“你们的舞蹈组合也用了这个名字？”
汤豆豆：“对，它也是我们的名字。”顿了一下，她又说：“也是我们的信仰。”
潘玉龙：“你们把真实当作信仰？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真实的东西太少了吗？”
汤豆豆：“有些东西，是必须真实的，比如荣誉，比如爱情。我妈妈说，真实是追求。也是清醒。”
潘玉龙咀嚼着这番๘话的含义。汤豆豆苦笑一下，用与她的年龄极不相称的沧桑和平静，又说了一句：“我看过我妈妈的日记，我妈妈说，清醒，就是绝望。”
潘玉龙似懂未懂：“你妈妈对谁绝望？对爱情，还是对你的父亲？”
汤豆豆：“不知道。我妈妈写这曲子的时候还没有结婚，她结婚以后，朋友送给她一架钢琴，我妈妈就每天弹这曲子，寄托她想要的爱情。她过去，一直希望我像她一样，成为ฦ一个ฐ优秀的钢琴家。”
潘玉龙：“那你为ฦ什么不学弹钢琴呢？”
汤豆豆：“我也学啊，但我不喜欢钢琴。”
潘玉龙：“为什么？”
汤豆豆：“我喜欢更激烈、更刺激的艺术，我喜欢更年轻的艺术。”
潘玉龙：“……你妈妈，什么เ时候不在的？”
汤豆豆：“我很小的时候，她就不在了。”
潘玉龙：“是生病吗？”
汤豆豆：“……是自杀。”
潘玉龙哑然震惊。
城市的林荫道白天
潘玉龙和汤豆豆并肩走在马路上。
汤豆豆继续着她的述说：“也许，这样的个性才算是真正的艺术家，我妈妈的思想太激烈了，也许她不喜欢我爸爸那样的潦倒。我爸爸是一个诗人，可他的诗，没人要。我爸爸很长时间都靠我妈妈挣钱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