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受冷落的曲徽羽有些不适应,她眼中夹杂着浓重的敌意顺着众人目光向那个背影望去。
“苏兄!你也来买此图了!”
这世上嫌金子沉的通常只有两种人:一者是那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二者便是金银满屋的二世祖。
靠在躺椅上的人只着了件普通的素白布衫,这样的白却在不归楼显得犹为ฦ格格不入,因为ฦ在这里,就连扫地的阿婶阿婆穿的也是岭南真丝织造的裙裾。
“什么?老爷要见曲老板?”黄金贵这破锣嗓子几乎ๆ掀开了房盖。
屋内的苏仲自是听到了,居然还从窗户探着头问向门外的苏澈,“儿子,你看上的还是一位老板啊,做什么生意的?”
“呃……字画生意。”苏澈支吾着回答,心想这也不算骗他。
“今天就把她领回家来吧……”
后面的话苏澈已๐是听不下去,他捂着黄金贵的嘴几乎给他横拖到了街上。
直到确定苏家大宅已๐被抛到เ身后,他才松开了手,“黄金贵!你听好了,我这就去找曲老板,如果公子我回不来——你也活不了!”
黄金贵睁着惊恐的大眼睛,忙一路小跑得跟了过去。
苏澈着实费了番๘功夫才打听到了曲徽羽的住处,他按照地址七拐八拐的在巷子里找了许久,终于找到了那个ฐ茅草屋,望着静静躺在地下的木门,苏澈探出脑แ袋尝试的呼唤着,“曲老板?”
此时曲徽羽正一脸沮丧的坐在自己抛出的坑中ณ,牙赐哭丧着脸守在一旁,表情悲痛的就好像送葬的家属。
黄金贵一眼便望见了粗壮的槐树后那个高大熟ງ悉的身影,他雀跃的招手,“牙赐!你在做什么?你亲人离世了吗?”金贵一向都是这么直接的。
“你才过世了!”曲徽羽尖锐的咆哮响彻碧空。
苏澈踏过了木门板,却始终没有望到那个身影,“曲老板你在哪?”
是他?曲徽羽浑身一个ฐ激灵,正想整整仪容站起身,却不料é牙赐那厮比黄金贵还口不择言,“我们老大家遭贼了,她现在分文不剩还欠了一屁股外债,说是要跳到坑里等死,让我一抛黄土埋了她……”牙赐干哭着的脸半晌一滴泪也没掉下来,他无辜的指指土坑下的人,“苏公子,我下不去手啊!还是你来埋吧!”
听了这句话曲徽羽好不容易站直的身子再一次卸了力,她“咚”的一屁股坐回了坑中ณ。好你个落井下石的混账小厮!你曲奶奶不能死!曲奶奶还要等飞黄腾达的那一天好亲自埋了你!
她正在坑中咬牙切齿的狠,土坑的上方已经笼罩下了一片阴影,曲徽羽抬起头,阳光有些刺๐眼,她用那脏手抹了抹眼睛,面前的画面更朦胧了。
然而透过这朦胧的画面却仍然让她看到了那一张白皙俊美的脸,只是今日,他的眼睛好像肿了些。
苏澈将手友好的伸向了土坑下站着的人,“曲姑娘,先上来再说吧!”
随着她身子一抖,曲徽羽的髻上掉下了一层飞灰,苏澈虽然极力控制ๆ住自己敏感的喉咙,却仍禁不住咳了起来。
沙尘在阳光下散着金灿灿的点点光芒,没想到,他们之间的第三次见面,就是这样开始的。
在这个决定着他们未来的重要时刻๑,曲徽羽明明从苏澈那双明亮的眼睛里,看到了——同情,是真真切切的同情!
四个人围坐在曲徽羽家仅剩ທ的那块四方แ木桌前,开始了他们的谈话。
曲徽羽正举着铜镜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她那张灰溜溜的脸,“苏公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反正她在他面前已๐经毫无形象可言了,那她也没什么可顾及的了。
苏澈调整了坐姿ู,一脸严肃的开了口,“家父要给我指门亲事。但是现在我还不想成婚,便搪塞他说,我已有心上人了。”说到此处他偷瞄了曲徽羽一眼,见她只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汗巾专注于那张精致的面容,并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反应。他便继续说了下去,“家父让我将这位心上人,今日带回家中相见。”
“公子找个姑娘带回去胡诌一顿不就成了。”曲徽羽悠哉的举着帕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随后等风声过了,就编个由子,说那姑娘不要你了,此事也就皆大欢喜了。”
苏澈点点头,“最初我也是这般想的。”随即他将声音放缓,“但是昨日杜兄来找我,说在街上看我到和曲老板散步,这话被我爹听到……”
曲徽羽的手帕停住了,她缓缓转过身,“因此令尊把你那ว位心上人,当成我了?”
苏澈再度露出了那温润的笑,随即悻悻的垂下了头,酝酿着接下来的话,“听闻坊间流传着‘要娶曲姑娘,便取四万刀’的说法,如今这件事还要麻烦曲姑娘帮忙,在下——愿以八万刀迎娶姑娘。”
擦去了脸上的灰,她已再度恢复了绝代芳华,女主人扶着桌角站起身,她的手臂不停的颤抖着,整个桌子也随着震动起来。
这可是八万刀!八万刀啊!可以买所小宅子了!何况现在向她求婚的可是一个ฐ家里囤了座金山的阖闾城第一美男ç!
余下的三人紧张的看着她,也不知这位佳人是高兴过度,还是愤怒过头,终于,女主人慢吞吞的吐出了两个字,“成交!”
苏澈这才陡然松了口气,做了个感恩戴德的手势,“待得家父离去后,我会设法与姑娘解除婚约,将曲姑娘送到เ都城姑苏安顿。”
“咳咳”曲徽羽听了这话讪讪一笑,脸上的肌肉也猛地绷紧,“还要解除婚约?”
苏澈笃定的点点头,“当然,在下总不能ม让姑娘因为帮我而耽误了终身幸福。”
黄金贵也急忙在一旁强调:“公子和姑娘再这期间只有夫妻之名,而没有夫妻之ใ实,姑娘尽管放心,到时候你肯定还是个黄花大姑娘,也能再抱着公子给你的钱嫁个如意夫君。”他生怕这曲大老板不同意此事,如今他的安危可是和公子绑在一起的!
虽然心中竟有着一点点莫名的失落,但是豪门也不是那么好待的,不是无尽的家族纷争,就是要命的门户之见。现在她不只分文不剩,还欠下了一千刀的外债!就连下一顿饭都不知道该落实在何处。老天就留给她曲徽羽这一条铿锵大道,有吃有喝还能ม赚比大钱找相公,还犹豫什么!
曲四万袖子一撸,豪放道:“好,就陪你演这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