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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舞会

半夜突兀的敲门声震耳欲聋,门外一群男声七嘴八舌地叫喊着刘成杰爸爸的名字,还不停的爆粗口,整得跟tvb警匪片的拍摄现场一样。我很想冲出去大骂,就像第一次见到刘成杰时那样,可是理智告诉我,这跟之ใ前๩的那帮收保护费的小混混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在堆积如山的书堆顶ะ上,我留แ意到เ一个背面朝天的胶质相框,我顺应好奇心的驱使,随手拿了起来。那是一张已有一定年岁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刘ถ成杰是还敢于顶着俩窟窿门牙咧嘴大笑的年纪。我转头看向身边的他。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抿着嘴๨唇,朝我丢来意味深长的浅笑,然后拿过我手里的相框关进靠近他手边的第一个抽屉里。我有些尴尬地对他说:“你跟你妈长得好像。”他淡淡地回了句:“有吗?”那一刻是我头一回深刻认识到如此不善圆滑处世的自己。

说完,我转头继续刚才的作业。期间,我的目光偶尔瞥到陆尧时,他总是不自在地揉着他的后腰。我多嘴地问了他一句你腰怎么เ了,他揶揄着说是因为昨晚背着一头母猪上六楼时不小心弄伤的。我同情地看着他,转念一想觉不太对劲,便质问昨晚上是不是他送我回的寝室,谁知他竟狂妄地说:“你得好好感激我,要不是我热心肠,你早ຉ就被林舒当成废弃物品给处理掉了。”

“你怎么来这?”

林舒肩膀一耸,冷哼了一声:“笑话,我林舒什么时候向别人低过头,再说了,我何错之ใ有?”

若琳总算是消เ停了下来,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又继续摆谱清了清嗓子,轮番指着我和林舒的鼻子大言不惭地说:“托你俩的福,宿舍这股莫名其妙的阴风就没消停过。”

若琳知道我们爱吃辣,特地从东北带来了自家腌制的辣酱。

简家两老面面相觑,双双将叹息咽回肚子里。

“陆尧?”我用手肘碰了几下吴旭然搁在吧台上的手臂,“诶,看不出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啊?”

在我身边站着一位肥胖小子,鸭舌帽,垮裤,印有米老鼠图案的大t恤,脖戴大粗链,一身典型的嘻哈打扮,将手抬高至头顶ะ做着极度夸张的手势,摇着头摆着尾,嘴里还时不时的蹦出几个ฐ不流利的英文单词:“闹,闹,切可闹。”

我冷汗直冒,双手动马力机械式地左右摇晃,“不不不,我想没人会愿意去体会。”

“这陆尧的个性,感觉跟我们街舞社的韩伟斌学长重叠到了一起。”

其实一开始愤慨地出第一个ฐ音节的时候我就已经暗骂自己傻缺了,只是在林舒利索ิ的嘴皮下没好意思承认罢了。这一点,我倒是和骨气少年不谋而合。

就在战火快撩起之时,从不远处的拐角里传来了林舒的叫喊声:“警察大哥,就在这里。”

我开始在心底痛斥半小时前那个类似打了兴奋剂处在飘飘欲仙的亢奋状态下拒绝迎新า生学长们的帮助,然后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地拽着林舒说要观赏沿途风景从而漫步到เ宿舍的自己。简直就是自讨苦吃嘛ใ!如果不是之前悠闲的坐了几个小时的长途火车的错,不是看不惯那群如猪八戒般垂涎林舒美色的学长们的错,那ว就是我吃饱了撑的给自己添堵,并且还顺带连累了林舒。我虽然心里感到很抱歉,嘴上却并没有要反省的意思,只是一味地对着林舒头顶上那团显而易见的火光变本加厉地添油。

我能猜得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跟我一样,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一切都显得理所当然,同时,我也๣相信,她一定也๣和我一样,拼命压制着心里暗涌ไ的喜悦。

在优美的华尔兹响起之前,吴旭然私底下找到跟简洁配对的那ว位男生——球形的胖墩男。吴旭然竭力吹捧自己้的舞伴,几乎ๆ列ต举完了跟美有关的所有词汇,末了弱弱提出交换舞伴的请求,被一句“你当我傻啊”给无情拒绝了。

有着艺术系系花之ใ称的简洁跟美艳的林舒不同,如果说林舒是高傲的玫瑰,那么เ简洁就是清冽的梅花,想要亲近观赏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跳舞时,简洁就跟上了条的木偶一样机械,没有跟配对的对象有任何的互动,只当是在完成一项简单的任务。

吴旭然的视线总是围绕着简洁打转,每每旋转我都会为他的颈่椎捏一把冷汗。我不得不说,和他搭档的那ว位女生的好脾气和吴旭相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被心不在焉的吴旭然踩了好几次脚๐竟然还能面带微笑的一次次重复“没关系”。

我看不下去了,和陆尧大致协商了一下,就往舞池里冲。先是我们俩装模作样地跳了几下,然后直奔简洁的方位,也不管对方愿不愿意就将他们生生拆散,当然,交际舞什么的,我是一点皮毛都不会,只随便跟着音乐่乱摆,那位胖墩男直盯着我看,脸上写满了诧异,大约以为ฦ是不知打哪来的业余演员自编自导着猪八戒抢媳妇儿的蹩脚戏码,他大致也没想得太多,因为很快他就被我毫无຀章法的凌厉舞步摧残得几近崩溃,我矫揉造作地声声说着对不起,他欲哭无泪地频频摇头,哀怨地咬着嘴唇,想嚎又不敢嚎。

另一边,陆尧带领着简洁,几个大转优美地舞到吴旭然的周围,那位好脾气的女搭档看见陆尧,两ä眼直放光。两个ฐ好哥们默契地相视一眼,随后陆尧一只手把简洁轻轻推到吴旭然的面前๩,同时另一只手趁着吴旭然放开之际牵起了那位女搭档的手。

大约是我们违反了规则,主持人一直在冲着我们大吼,不过现场的气氛反倒被我们给炒得活跃了起来,许多人邀约上心仪的舞伴,成双成对地走进舞池。

眼见吴旭ຓ然和简洁那ว边的气氛正渐入佳境,想想也是时候该全身而退了。我翻转舞步来了个华丽丽ษ的转身,正面对上陆尧的脸຀,相互打暗语,一同找借口弃舞伴开溜。

脱离人群,旁若无຀人的我和陆尧立刻笑得四仰八叉。

我和陆尧谈笑着走到เ会场旁้的小凉亭里,这里很安静,附近躲在暗处约会的小情侣们似乎都把焦点集中在了会场里。晚风徐徐,树叶轻快的沙沙作响声夹杂着从远处传来的悠扬舞曲。

陆尧深知我的弱点,闲扯当中ณ时不时会穿插灵异怪谈,我捂住耳朵,他就会放肆大笑。

手机铃声响起,是刘成杰。他问我在做什么,声音充满了无力感。我瞄了陆尧一眼,捂住话筒走到凉亭外,回答他说和简洁正在联谊会的会场外。

我反问他:“你呢?”

“我在想你。”那是温柔的,带着邪气的声线。

我半信半疑地询问:“真的?”

“傻瓜,当然是真的。”

他轻声笑出,我开始想象被他温暖的手臂拥入怀中的感觉。

“叔叔还是没有消เ息吗?”

几天前,刘成杰告诉我他的父亲仍旧行踪不明,他说这是闹失踪最严å重的一次。

“嗯,至少他没联络过我,我也๣好多天没回过家了,最近,讨债的人来得越来越勤快了,我昨晚找了个时机回去,家里也没有任何他回来过的迹象,我有些担心,下午到派出所去备了案。”最近在电话里,总是能够听出他从语气里流露出的疲惫感。

“那ว你都住在哪里?安不安全?”

“住在宿舍里,跟同事挤挤,没事的,不用瞎替我担心,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结束不到三分钟็的通话,我回到凉亭,陆尧换了个ฐ姿ู势,翘着二郎腿,手肘抵在横杆上,支着头,眼神斜斜地望着我。

“他对你还好吗?”

“我不知道吴旭然跟你说了什么,只希望你别当真,他对我很好。”

陆尧摇了摇头,喟然长叹,“就算是赌气,你也不能这么เ说旭然,毕竟他和你那位痞子男朋友是好兄弟,林舒可以做到เ一边倒,旭然就不行,真正为难的人其实是他。”

陆尧看似冷酷无情,却又总是能够做到客观对待,冷静分析。

“那ว么关于旭ຓ然和简洁,你又怎么看?”

陆尧不耐烦地别过头,把下颚๦抵在摆放在栏杆上的那只手臂上,“你们女人就是三八,成天揪着老掉牙的问题不放。”

“两ä个当事人现在可是在增进感情中啊,能ม算老掉牙?”

“如果旭然是认真的,我当然不会有意见,倒不如说,我更希望他能用最短的距离走近简洁的心里,我很清楚,简洁很需要一个能够清理她杂乱心房的男人,最好是能够不顾一切地将她那些不堪回的过去通通焚烧掩埋的人。”

“我相信旭然可以。”

陆尧勾起半边嘴๨角冷哼一声:“怎么?不赌气了?”

“我说真的。”

“我也是认真的,让简洁放下过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就是一辆坦克,钢๐筋水泥武装自己,除非得到她的许可,否则谁都也进不去。当然,我希望旭然能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和毅力,那是必须要具备的因素。”

从他认真的表情能看得出来,他对简洁的重视,越了理性,远在我和吴旭然之ใ上。

“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过去?”

陆尧静默不语,侧对着我,倚着横杆,悠悠地望着远方,看着他膝上的手指,遐思着他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舞动,余音绕梁,一串串ธ音符代替诉说流淌进心间,有些苍凉,脉脉心间,数不尽隐没了多少难言之伤。陆尧对我来说,不是过客,也๣算不上好友,我已渐渐能ม够读懂他的微妙的表情变化,却依然无法看穿他的内心。

结果,我还是无法得知简洁的过去。以我对简洁的了解,我估测简洁将痛苦施ๅ加在记忆上的承重度,好比一架天平,我和简洁各站一端,毫无຀疑问,会是羽毛对石头,一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