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透明的落地窗,采光充足,她一进去就看见温柔坐在角落的位置,一见到她就立刻站起来朝她招手。
但是怕她到家里或面店来,一见到她就哭得泪流满面,吓到外婆,只能约她在外头见。
她抬头看着他,他身上已经没了那股狂暴之气…
朱格言这时才注意到他的声音压抑着极大的厉气。她看见他离开的背影,拳头紧握,全身紧绷…她的表情茫然,脑袋无法思考。
他以为她在里头揉面团,原来去买灯管了。这家店前后加起来就十几坪大,后面是一个小厨房兼储物间,店面就是几张四方桌,还有靠角落一张矮柜。
“谢谢你啊,老是麻烦你。”
“…烂借口。”以前外公在时,他有空会过来找外公聊天,看外公擀面,忙不过来时,他还会帮忙。别ี以为她不知道,他早就偷偷将外公擀面的技巧学去了,哪需要她教。顶多就是教他多注意一下天气变化,揉面团时控制好温度和湿度,调整面粉和水的比例…
平民又来五爪下山,把她的头转过来“在跟你说话,走什么神!”
十三岁那年,离开父母,她就自己้拿了把剪刀把一头乌黑柔亮、人人羡慕的长发给剪了,从此再也不肯穿漂亮的洋装ณ。
一双老人气得差点中风,狠狠把这对狠心的父母骂了一顿,格言的外公更撂下狠话,要和两人断ษ绝关系,并且把外孙女带回乡下照ั顾,不许两人再来探望。
“如果是这样,他不会只到门口没有跟我见面就回去。他可能ม还为ฦ那件事自责,帮严å如玉的忙,只是想做补偿。”她看他一眼,她才是当事人吧,他这么激动做什么?
“你还希望他跟你见面吗?”
他的声音尖锐而严å厉,甚至话里带刺,更让她一脸莫名“我只是做分析给你听,你干嘛突然发火?”
“阿姨欠了他多少钱,这笔钱我来还!你不需要去感激他!”
他口气很大的朝她吼来,她像被狠狠插了一刀,脸色骤变,瞪着他看了好久好久。
他却不明白她看着他做什么เ,为什么不说话?他烧着一把怒火正要问她,却看她开门下了车,一个人往回走——
“阿言!”
他喊她,她没理他,昂着头走在无人的公路上,身上的薄外套随风飘扬。
她走得潇洒,他却愣在车上还搞不清楚哪里惹到她,等了一会儿,才把车子倒退到她身边,下车拉住她吼道:“你在搞什么เ,生什么气?”
“你有钱是你家的事,我家的事不用你来管!”朱格言甩开他的手,冷冷骂道。
平民终于发觉是他一时失言伤害到她了。这丫头不只倔强又固执,还把自尊心看得很重。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生气温文不该利用阿姨,你这个人心肠又软,我是不想你因为这件事情又和温文接触。”他紧紧ู拉住她的手,不管她怎么甩,他就是不肯松手。
她当然也了解他不是会炫耀财富的男人,更不会因为ฦ有钱而自大自负,所以她实在不明白他今天到底怎么了?
她狐疑地瞪着他看了许久ื,看他又做表情,又扯笑脸向她赔不是,她也很难再板着脸,终于不再甩脱他的手。
“严如玉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让她自己去解决,我不想管,你也不要插手。”她的声音干干的,眼神定定地看着他。
她的眼里有一抹痛,他知道她在想什么。老严为了她,把一生的积蓄都拿出来,还背上负债,到老都无法享福,还得拚命工作来养她和还债。他永远记得老严过世时带给她的痛和悔…与其说她恨她有一对爱赌的父母,其实她更恨自己成为ฦ父母的帮凶,害得她外公过劳去世。
而她现在会说这些话,并不是把他当外人看,只是不想再重蹈覆辙,他很明白她沉重的心情——但就是一把火大!
“知道了。回去吧。”他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她看着两人牵着的手,看他走在前面,头也不回拉着她…她的目光移上他的背影,缓缓扯起眉头。
“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他暂时不想说什么。虽然她对严如玉连一句“妈”都不肯喊,但到底是她的母亲,她心里总是挂念着,嘴上说不想管,她却不可能真的不管。
“…鬼才相信。”听他的声音摆明了很不高兴。
他没有说话,大步的走向车子,拉开车门,等她上车。
她坐上了车,看他绕过车头,回到驾驶座,发动车子,方向盘一转,回到开来的路上。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说:“你的好意…我都知道,我也不是故意跟你生气,是你今天很不对劲。干嘛用那种口气跟我说话!”
她这算是道歉了,就这样了。
平民缓缓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打从她头发留长,最近开始绑起头发后,他就不能再像过去一样揉乱她一头柔软的头发了。
她看着他,看见他重新有笑容,心情也跟着好转。她却在这时候想起他在她的店里“泡妞”脸色又沉了下来,忍不住就扫开他的手,转过头去不想理他。
他瞥她一眼,看着路开车,随口问道:“你…没再束胸啦?”
“嗯。”不就是他不希望她束胸,才叫大嫂带她去买内衣的吗?看在他一片好意,她就默默接受了,很不容易才把内衣穿习惯。
“身上的衣服…挺合身的。”她还是白天的那件短袖,加了件薄外套。
“都是大嫂寄来的,叫我穿着帮平大哥做宣传。”
原来是大嫂让她穿的…不觉得太合身了吗?曲线都跑出来了,以前那些宽松衣服看起来还安心些…是顺眼多了。
“我知道大哥在做代理进口的生意…原来他是卖这些衣服。你如果穿不惯就别穿了,不要紧。”
“还好,跟我平常穿的没什么差别ี。”
差得多了!他白了她一眼,真不知道她“没什么差别”的标准在哪里?
他绷着一张脸,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