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映夕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件事延后再论。先说说你与刺客交手时,有何发现。”小沁的武功根基不错,但内力尚浅,如果刺客心狠手辣,她已无命在此。
晴沁依旧ງ不吭声,眼神倔强冷硬。
寝居里清寂静谧,路映夕凝神侧耳,确定没有异声,才放下心来。
回到自己的寝殿,路映夕谨慎地关闭门窗,启动机关进入凤床底下的石室。
晴沁的头垂得愈加低,恭驯回道:“奴婢不敢。”
“嗯。”路映夕颔首,叮嘱一句,“莫要做得太着痕迹。”
路映夕一惊,迟疑唤道:“皇上?”
路映夕端坐不动,暗自凝神,心中一凛。
……
要在这样的男子眼皮底下玩花样,那ว一定是自寻死路。
“范某有事求见皇上,但内监说需要经过皇后代传。”提及此,范统愈加忿忿不满,她分明是趁着皇上伤重卧榻,狐假虎威。
“皇上正在小憩,范侠士有什么事不如告知本宫,由á本宫代为转达。”路映夕一派亲和地微笑道。
“多谢皇后有心,不过范某还是明日再来求见圣驾。”范统不上当,眼角斜瞪她,然后挥袖离去。
路映夕浅浅笑着,目视他高大硬朗的背影。难得他聪明了一次,知道留个心眼。她确实有意而为,要抢在皇帝之前收集消息。
第二十五章:抽丝剥茧
寝居被毁,路映夕在皇帝的软言命令之下,只得暂住宸宫。
后宫女子皆想爬上的龙床,她却睡得骨头发酸。并非龙床不够舒适,而是她睡不惯。内心似有一团阴影,总觉四处都是慕容宸睿的气息。脑中更无端萦绕一句话,生则同衾,死则同|岤。越想,便越觉得浑身不自在。
晨曦初照,她就起了身。不过皇帝ຓ比她更早一些,已去上朝。她不免感叹,无尚尊贵的帝王,竟比贩夫走卒更加辛劳。
用过早ຉ膳,她便出了宸宫,前往凤栖宫。不知一夜大火,将她的居室焚烧成如何模样。
入得宫门,她并未直往寝居,反却去了偏殿。这两日皇宫内不平静,但栖蝶这边宁静得异常,她自然要去看一看究竟。
刚踏进殿门,就见栖蝶已๐听到宣禀声出来迎接凤驾。
“恭请皇后娘娘凤安!”栖蝶盈身行礼,面带微笑,仍是以往怯懦的甜美。
“免礼。”路映夕坐上殿堂的主位,温和开口道,“前夜凤栖宫中ณ生乱,可有惊吓了你?没有动了胎气吧?”
栖蝶垂眸恭敬回道:“托皇后鸿福,栖蝶无碍。前夜栖蝶就寝的早,听见宫女们慌乱惊呼声,才惊醒发觉宫中走水。”
“那么เ,早前有刺๐客潜入你偏殿之ใ中,你亦未发觉?”路映夕随口问道,其实刑部尚书沈奕早ຉ就照例询问过,栖蝶的口风紧得很。
栖蝶微微抬眼,露出后怕之色:“幸好那刺客及早ຉ被晴沁发现,不然……现在回想起来,真真可怕。”
路映夕抿唇浅笑。这宫闱里,人人都有做戏子的天分。凤栖宫出了这么大的乱ກ子,栖蝶居然从头至尾都懵然不察?
见她不语,栖蝶亦不出声,安静地侍立着。
“栖蝶。”路映夕突然唤她的名字,语气渐沉,明眸炽亮,“那ว刺客直入你殿阁,显然欲要对你不利。你心里若有怀疑ທ之人,只管直说,本宫定会替你做主。”
栖蝶嘴唇细微蠕动,迟疑半晌,讷讷道:“栖蝶不敢胡乱揣测,只是……”她一顿,声音越发低了下去,“先前栖蝶似乎得罪了姚â、姚……”她似是惶恐不敢说完,神色惴惴不安。
“嗯。”路映夕淡淡应了一声。她也想到这一点,如果是姚贤妃记恨在心,且不愿看见栖蝶诞下皇嗣,确实极有可能暗中出手。
“皇后娘娘。”栖蝶轻轻一唤,目光含怯,嗫嚅道,“栖蝶听到宫婢们碎嘴,刑部好像查到一点线索,似与韩淑妃有关?”
“此事刑部自会去查,你毋须ี忧心,亦毋须多事。”路映夕扫了她一眼,眸光敏锐。不难看出,栖蝶的矛头指向姚贤妃,不希望韩淑妃背了黑锅而使姚贤妃脱罪。
“是,栖蝶多嘴了。”栖蝶温顺低首。
“你有孕在身,多多歇息。”路映夕站起,客气叮咛一句,便就举ะ步离去。
“恭送皇后娘娘。”栖蝶微一曲膝,未有赘言。
路映夕边走边无声叹息。栖蝶也不问皇帝的伤势如何,似乎毫不关心,看来她和皇帝ຓ之间,只有利ำ益关系,并无感情可言。
行至自己的寝宫门外,举ะ眸望去,满目疮痍,就连庭院种植的花草亦被烧得难辨其状。
路映夕轻皱鼻头,有股松油味仍未散尽。能ม把一座偌大寝居烧毁得这样干净,必然需要大量的松油。刺客能带着许多松油潜入宫?若说没有内应,实在难以叫人相信。她愈加肯定,这事和皇帝有关。照此推断ษ,凤栖宫的事,恐怕会不了了之。
而宸宫潜伏刺客之事,皇帝应该会严加追查。他平白受了重伤,想必不会善罢罢休。
路映夕浅浅弯唇,想透了这一切,她开始觉得心情舒爽。倘若是霖国的人刺杀她,连累了皇帝,于她最是有利。至于韩家被蓄意嫁祸,可能是姚贤妃顺手而为。此次事件当中ณ,总共应该有三路人马。
她旋了身,没有跨入宫门,扬长而去。她自然不会傻得在这敏感时期去密道。
回到宸宫,皇帝已经提早下朝,半躺龙床上,神情倦极。
“皇上,服过药了吗?”她慢慢走近,温声问道。
皇帝ຓ凝眸望向她,冷不丁道:“韩淑妃来向朕哭诉。”
“哭诉?发生了何事?”她疑问。
“刺客,织锦。”皇帝只吐出两个词,眼眸半阖,眉头紧ู锁,似是心力交瘁。
路映夕安静了会儿,再开口时却问:“皇上,姚贤妃是否出身武林世家?”
皇帝忽地睁眼,眼光犀利:“皇后为何有此一问?”
“臣妾只是好奇而已๐。”路映夕浅淡微笑,口气平和。姚â贤妃若要栽赃韩家,就必须ี先偷得一些织锦。而她又有死士,可见家世并不简单。
皇帝定定凝视她,许久ื,低叹一声,道:“朕知道你在想什么。如果你要查,也是可以查得出,那不如就由朕直接告诉你。凌儿自幼就被培养成为ฦ杀手,因为她父亲是江湖中ณ一个杀手盟的盟主。凌儿憎恶那样暗无天日的生活,私逃了出来。那ว时朕还是皇子,常出宫游历,恰巧遇见凌儿被人追杀,朕出手救了她。她恨自己的身世,便说自己是镖局镖头之女,被仇家灭门,只余她侥幸逃生。朕见她孤苦伶仃,就偷偷把她带回了宫。”
路映夕静默倾听着。可以想象当年一个俊朗少年邂逅了俏丽的少女,怜她身世坎坷,惜她无亲无依,渐渐萌生情愫。但是到了最后,少年登基为帝ຓ,不可能立一个孤女为后,一段纯洁青涩的感情自此便就生了裂痕,再难以弥补。
“朕后来查出她真实的身世。”皇帝ຓ语声低沉,有些黯然惆怅,“朕并不在乎ๆ,也未曾与她对质过,彼此心照不宣也就罢了。只是朕真的无法遵守诺言,封她为ฦ后。”
“明知做不到,为什么要许下承诺?”路映夕的声音很轻,亦有些感伤。她没有机会听见想听的承诺,自己更不敢轻言出口。有的感情,或许注定没有善果。
皇帝唇角轻扬,勾起一抹苦笑,回道:“年少轻狂,朕曾经想过,朕可以为了心爱女子,放弃皇位,做个逍遥王爷。但有时并不是自己可以选择,若退一步,就是深渊,必会摔得粉身碎骨,于是只能毅然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