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威缓缓举起手，动作还是那些训练无数次的动作，不过思想境界有了一个飞跃，平时每做一个动作，就把注意力集中ณ在一两道经脉上，可以清晰感觉到一股温热慢慢流动。每经过一个ฐ穴位，穴位就会轻轻跳动。现在，他的注意力放在全身和身外的无尽世界，自己就像一条鱼遨游在大海ร，感觉无限舒畅，身体的全部经络若隐若现，就像一幅风景画，许多光点闪闪烁烁，随着不同的动作不断ษ变化。不过，当凌威想看清楚记住每一处闪光点的时候，一切感觉都会消失。
“你别打搅我，我一个人想想。”凌威心不在焉地向梅花摆摆手。他是个ฐ执着的人，有疑问一定要想个明白。
“太过分了。”凌威冷冷说着，眼中掠过一丝愤怒：“既然马老板出尔反尔，来吧，想怎么样我们接着，别ี以为谁都怕你们。”
“妈的。”马淮平低声骂了一句，大声说道：“吕天佑，轮到你了。”
“这下麻烦了。”陈云宇看着旁边立着的讨饭老太太，苦笑了一下：“这是赖上了，得，我们家多了个爷爷奶奶。”
“没工夫和你开玩笑。”陈雨轩白了哥哥一眼，大声说道：“是被我车撞的，赶快检查一下。”
“我们过去瞧瞧。”师小燕向张虎扬了扬手，带着凌威和小虎大步向后门走去，穿过小院，刚步入屋内，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面而来，一条长长的走道，两边是一个个小房间，从一些虚掩的门缝中ณ可以看到一张张小床，洁白的棉床垫分外醒目，还有两ä间是药材仓库，几位身穿蓝色服装的人弯腰在整理各种药材，旁边还有一间房内在熬制中药，药味就是从这两间房传出来。
“看病吗？”张虎望了望凌威略带疲倦的脸色，笑着说道：“今天来可能要排队。”
“你不能拿孩子的生命开玩笑。”石莲花再次扑过来，她观察到凌威แ的右手竟然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不是紧张，而是神经性的，这种病态的手臂，别说外科主ว刀手，就连做普通外科医生的资格都没有。
声音不高，却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แ严，楚韵下意识地把小玲放下，眼前寒光一闪，楚韵猛一抬头，凌威แ手中攥着一把狭窄而锋利的小刀，刀锋在阳光下分外耀眼。
“说说也无妨。”凌威见陈雨轩和楚韵都是柳眉微蹙，把目标转向孙笑天：“当局者迷，或许你看得最清楚。”
“听到没有，凌大哥让你说说。”师小燕白了孙笑天一眼。
“那我就说说。”孙笑天清了清嗓子，声音很低，楚韵和陈雨轩也一起凑过来，人在犹豫或疑惑的时候，总是下意识期待别人指点迷津，哪怕胡说八道也好。
“来的人各有所长，而且各不相同。”孙笑天扫视一眼全场：“可见病人的情况谁都没有底，都有碰运气的成分，也就是说每个ฐ人的情况一样，不见兔子不撒鹰。谁都在期望病情和自己้的绝活有关。”
“我也奇怪，怎么没有公布疾病的细节，不然不对症的中医师就不会来。”陈雨轩思索ิ着说道：“如果这样叽叽喳喳，各抒己见，情况岂不是更糟。”
“除非有一种情况，需要这么多各种类别ี的中医师。”楚韵忽然插言：“那就是全身感染，每一个ฐ部位都有致命的病症，比如肺部的肺炎，皮肤的溃烂，胸膜发炎，血液循环障碍肝肾病变等一起发生。”
“那还用不用活。”师小燕低声惊呼。
“报纸上说生命垂危，很可能是这样。”凌威แ点了点头：“我们听听看，程明清总要公布病情的，不然大家怎么เ医治。”
“不一定。”孙笑天忽然语出惊人：“我看他们不会公布病情，而是让你们自己诊断，如果公布了每个ฐ人都会拿出一两种无关痛痒的方案，自己้诊断就能体现出水平的高下，诊断不出当然谈不上治疗，避免鱼目混珠。”
“你还真要点本事。”凌威笑了笑：“我也刚刚想到เ这一点，中ณ医诊病不是依靠仪器，如果连病都无法诊断ษ出来，也就谈不上治疗了。”
“号脉。”陈雨轩脱口而出：“古代宫廷女子让外面的医生诊断ษ病情都是隔着屏风，仅露出手腕，以脉ำ搏定病情，传说最玄的就是接线号脉，连手腕都看不见，把一根棉线搭在病人手腕上，根据线的传感诊断病情。”
“接线号脉不大可能。”凌威摇了摇头：“但号脉ำ是一位好中医师的基本功，高下全凭本事了。”
“诸位。”程明清见大家议论得差不多了，大声说道：“大家已经相互认识了，接下来希望发挥自己的特长，我们老板有言在先，即使无功而返也有丰厚的礼品，感谢各位光临。”
“无功不受禄，程先生就不要提礼ึ品了。”有人大声说道：“还是介绍一下病情吧。”
“病情不用我介绍。”程明清摇了摇头，缓缓说道：“我们不是专业医生，即使是专业医生，描述病情难免有自己้片面的词语，就会错误引导诸位的判断，所以，诊病全凭各位自己。”
“那么เ，是否把贵小姐请出来。”又有人大声询问，不过没有等到程明清回答，就被别人大声否决：“病人都病重危急，如何出来见这么多人。”
“那位兄台说得有理。”程明清微笑了一下：“小姐不方便见客，大家分别进去诊断。”
“谁先来？”单月亮用词简洁。
“先请德高望重的马长利老先生和弟子们，然后从我这边轮流进去，大家尽量快一点，时间有限。”程明清向马长利拱了拱手：“马老先生，请。”
马长利ำ看了大家一眼，带着几位弟子走进大厅前方的一个ฐ电梯。看他的老脸上充满自信，似乎在说，有我在，你们就免了吧。
“马长利是和我爹一个ฐ时代的中医高手，生姜ä老的辣，医道更注重经验丰富。看来我们真的要白来一场。”陈雨轩微微叹息：“不过他如果束手无茦，别人也就更没有办法。”
陈雨轩的声音稍大，靠得很近的单月亮把她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轻声说道：“不一定，时代在变，病情也在变。治病的方แ法当然也要变。”
“高见。”凌威对陈雨轩笑了笑：“他们那边桌子有空位，我们过去和他们讨论讨论，或许有点收获。”
“好。”陈雨轩立即站起身，几个人走到เ单月亮等人的旁้边坐下。单月亮冲着楚韵笑了笑：“楚师姐。”
“你们认识我。”楚韵柳眉挑了挑，有点意外。
“楚师姐是我们江南医学院的骄傲，谁人不知。”岳小怡声音轻柔：“不过我们是中医科，没有西医那ว样风光，楚师姐自然不识。”
“中医也不错。”楚韵笑了笑：“你看我不是加入保和堂凑热闹了吗。”
“你什么时候加入了保和堂。”岳小怡有点意外地瞪大眼。楚韵声名如日中天，她如果加入一个中药铺就是医学界的特大新闻，中ณ医界简直应该集体欢庆。
“刚刚加入几天，不过只是个学徒。”楚韵嘴角现出一丝调皮。她一向严肃端庄，这几天和凌威等人在一起，被他们那种坦诚自然感染，心情愉快，也开起了玩笑。
“学徒。”胖胖的卢天浩é摇了摇头：“楚师姐别ี开玩笑，谁能收你这个徒弟。”
“我。”凌威脱口而出，他觉得几位年轻人性情爽快，说话虽然有点傲，但也符合现代年轻人的特点，他们都是没有民间师传或祖传的条条框框约束，信马由á缰在所难免。忍不住配合着楚韵开起了玩笑。
“你？”这次连单月亮都惊讶地瞪大眼。凌威除了那一点略显凌乱的胡须引人注目，神情懒散，实在没有出奇的地方，竟然会是著名的外科专家楚韵的师傅，打破脑袋也没有人想得到。
“怎么？有什么疑问吗？”凌威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神态倒真像个ฐ自得意满的师傅。
“楚师姐。你的老师可都是教授级别的人物。”岳小怡小声嘀咕，明显对凌威怀疑。
“小姑娘的意思是我不配，愧为人师？”凌威板着脸，装着一脸不悦。
“我不是这个意思。”岳小怡俏脸红了红，求助地看着楚韵。
楚韵笑了笑：“这位凌威先生确实是我师傅。”
岳小怡见楚韵的神情有七八分真诚，楚韵在医学院就是以不开玩笑，一丝不苟著称，立即相信了几分，对着凌威讪讪说道：“对不起。”
“没什么。”凌威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显出一副大度不计较的样子。
“陈姑娘，这位凌师傅师出何处，原来在什么地方แ高就？”卢天浩语气变得谨慎委婉，低声请教陈雨轩。
陈雨轩一脸认真，说出来的话却不是那么เ回事：“他师出何处不知道，几天前是在大虹桥上卖高皮膏药的。”
话音刚落，卢天浩é和岳小怡满脸啼笑皆非，尤其是单月亮，一口茶喝到嘴里差点喷出来，又觉得对人不大尊敬，强忍着咽下去，差点噎着，瘦瘦的脸颊拉得很长，更加滑稽。凌威แ故意装着没看见，板着脸，忍着笑，和其他人一起望着楼梯口，等待马长利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