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伺候沐浴ภ、同床共枕，几乎与夫妻无异。
“不会。”戴庭安倒是爽快。
戴庭安的脚๐跨在门槛，有点进退两难。
戴庭安进院时，入目唯有安谧。
晚间睡觉时，雪奴仍缠着她，不肯单独去窝里睡。青姈无法，又怕小家伙半夜打搅戴庭安睡觉，便搬回厢房去睡。跟戴庭安说这事的时候，那位似有点不高兴，青姈也无法，只能舍夫君而取小猫。
她抿唇轻笑，试探道：“将军不喜欢小动物？”
顾藏舟站在原地，任由风动衣袍，好半天才强压心绪，苍白着脸拱手告辞。
这番话若由青姈来说，他或许还为情所迷看不清楚，由á身在局外的戴庭安说出来，却字字如刀，戳得他鲜血淋漓。
朱嬷嬷忙蹲身在侧，将她指尖的血珠拭去，低声道：“夫人要不要去瞧瞧？”
“二夫人陪着老太爷往铁山堂走，一群人都笑吟吟的，想必是好了些。”朱嬷嬷朝伺候针线的丫鬟递个ฐ眼色，等她们都退出去，才低声道：“前两天碰见那边夏嫂，她还愁眉不展，病歪歪躺这么久，谁知道好得竟这样快。夫人，这里头怕是有蹊跷。”
“京城里关心将军伤情的总能有百来人，若谁都以此为由在门前胡闹，还如何养病？开门于将军无益，不开门则难免得罪亲友，不如咱们以身作则，旁้人便无话可说。倘若将军日后好转，再探视也不迟，何必在此关头吵嚷添乱ກ。您说是不是？”
陈氏便劝和，“霜儿也是关心情切，她诚心来探望，看一眼都不成？这样拔刀相向，叫人看见，不知道的还以为ฦ咱们府里多霸道呢。都到门前了，你便请她进去坐坐又何妨，以怨报德可不是好事。先把刀兵收了。”
青姈含笑应着，又给大嫂敬茶。
重金堆衬之下，整个ฐ人珠光宝气，容光焕发。
连着找了三条理由，显然是心意已决。
“母亲精力有限，你更不能绑死在院里。我受伤后想探视的人不少，得有人帮我赶苍蝇。”他说得面无表情，见魏鸣嘴角似抽搐了下，又改口，“帮我应付访客。且陈文毅的事越查越深，她在外面容易招鬼。”
年才弱冠的公府嫡长孙沉稳端方，眉如刀裁，身似山岳。
陈绍夫妇出门闲游，徐嬷嬷在窦姨妈那里当帮手，青姈打算跟冯元娥凑热闹去寺里进香，外面人多眼杂，为免这张招眼的脸惹来麻烦，她还特地戴上帷帽，穿了件不甚起眼的木兰色缎面披风。
皇家几代心血养就的生息正被他一点点摧毁。
那是他的亲叔叔，害死他的亲生父亲、母亲，大肆斩除东宫的亲信，连三岁孩子都不放过，斩尽杀绝后逼得皇爷爷油尽灯枯，而后鸠占鹊巢。
青姈认出了上面的纹饰，心中微惊。
车帘微挑，戴庭安淡声道：“过来。”
那天青姈玩得开心，也记住了锦衣少年的风姿。
曾颇为熟悉甚至期许过将来的人，此刻重逢，心底里却觉得陌生。
——想必昨晚混战之后，正主已被暗度陈仓送走了。
“我不怕。”青姈忙摇头，声音神情皆是笃定。
甚至连她那件昭君兜上都沾了些灰，如同雪地里泼了淡墨。
青姈驻足行礼，“戴将军。”
青姈随他出去，看到蔡文远已疼晕过去，死狗般趴在地上。
青姈竭力不去乱想，手指捏得泛白，她坦然对视，低声道：“若非将军出手相救，青姈今晚必会遭遇横祸，蔡文远秉性歹毒，也曾有过别的恶行，这般惩戒理所应当。将军之恩，青姈铭记在心。”
少女套了身宽大的漆黑披风，乌发披散在肩，蹲在地上像只小兽似的，脸上分明慌乱ກ害怕，鼻尖渗出的薄汗晶莹，却握紧了匕首极力镇定。
双腿被缚，身子却受惊前倾，一拉一扯之间整个人被绊得摔趴在地，发出声闷响。
嫂子白氏显然已得知了傍晚的事，见着青姈也没好脸色。因陈文毅喝多了在屋里吐得天翻地覆，她嫌屋里气味儿难闻，在外面又太冷，院子逼仄无处可去，索性到厨房里躲着，摆弄新买来的几个香囊。
……
随即三司会审，重新提审人证物证，折腾了许久，才知当时陈文毅察觉了肃王与廖通合谋贪污军资的事，肃王怕罪行泄露，先发制人，以重罪诬陷。陈文毅凭着本事爬上尚书之位，去没能ม耐跟肃王的爪牙斗心眼，加之顾家和顾皇后帮忙遮掩，遂成冤案。
如今重翻旧ງ案，陈文毅的冤屈终得洗清。
消息传来后，青姈特地往佛寺去了一趟，给陈文毅上香。
皇宫之ใ内，元和帝却没半分欢喜。
先前惩治肃王的余怒未消，如今三司会审，将肃王构陷重臣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他脸上岂能ม好看？诸般不满，尽数算到肃王头上，加之肃王诬陷在先，谋杀流放的罪臣在后，朝臣们弹劾的奏折如雪片飞到案头，元和帝一道圣旨，径直夺了肃王的封号爵位。
原本烈火烹油的皇子落入如此境地，前后不过半年而已。
而这背后推手是谁，众人都看得清楚——
是当今皇上最为倚重，大权在握的相爷，梁勋。
一时间，梁家烈火烹油，如日中天。
传闻他府上宾客盈门，门房里整日排着长队，便是身无功名的儿子都比四品官员还威风，非但敢在宴席谈笑间许人官位，甚至还能左右朝堂上的有些事情。常往来梁家的人说起他，无不暗里赞一声“白衣卿相”，言其虽是白衣之身，却有卿相之能耐声望。
……
这些事断断续续地，都报到了戴庭安跟前。
他听过后，也只冷笑而已。
如日中天者，固然炙手可热，但日头过了中天，便该缓缓西倾，而后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