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反正徐相不计较这个,也没人敢说你。梁勋跟肃王正闹着,咱们不必引火烧身。”周氏坐在他对面,因吃过饭,只拿银勺慢慢舀些汤喝。看着儿子日益沉稳冷峻的眉眼,她迟疑ທ了下,道:“后晌去你祖父那里时,老人家又提起了你的婚事。”
回京之后,周氏以靖远侯府二夫人的身份行走在皇宫高门之间,戴庭安性情虽冷,待她却格外敬重,往来送礼的事也多由á她安排。
事实上,青姈也不太想跟他同行。
刺๐客被伪装的随从拦住,连蔡文远都毫发无伤。
说罢,没再逗留,抬步径回住处,而后让魏鸣将这两ä日审问所得拿来,慢慢翻看。
她给他分忧?
蔡隐的事是他砍向肃王的第一刀,到明年春末,便会是那场致命刺๐杀。
青姈看着他的身影,时常会暗自琢磨。
青姈安分站在那里,不闪不避,等窦姨妈拿着包袱下来,才朝戴庭安欠身,而后登车。
神仙斗ç法时的牺牲品,他暂时不好掺和。
青姈怀里抱着暖手炉,边看风景磕零嘴,边留意周遭的行人。马车慢悠悠地走到后晌,宽阔蜿蜒的官道上果真来了她期待的那群行客——打头两ä辆青帷马车,后面七匹骏马随行,车帘严å丝合缝,看不到里面人的真容,但领头那ว男人却很熟ງ悉。
从京城到宿州,马车朝行夕宿,一般都走四五日。
——她是我的人。
清冷的男人沉眉,转头就见青姈拎着食盒娇滴滴站在门口,委屈的眼神瞧着他,楚楚动人。
“所以——”戴庭安躬身靠近,唇角微挑,“你就在去宿州的路上等我?”
旧事重提,令青姈呼吸微紧ู。
戴庭安几乎ๆ是半蹲起来,扶着厢壁居高临ภ下地逼视她,眉目间温度褪尽,就连声音都是阴恻恻的,轻捏住她的下巴,缓声道:“你该知道,想算计我的人大多都死了。”
他的唇边分明在笑,露了森白的牙齿,神情里却没半丝笑意,如黑云骤来,遮天蔽日。
青姈哪怕早知他翻脸比翻书快,牙齿也微微打颤起来。
脸颊被他轻轻捏着,明明指腹温软,却叫她起了身鸡皮疙瘩。
真心投靠与蓄意算计之间,只隔一线。
他这双手杀人无数,哪怕没半寸利刃,只消指头下滑些许,便能轻易取她的性命。这样的事她不是没见过,这个俊美清冷的男ç人对潜入他身边图谋不轨的人从不手软。而她过于主动的行径确实会勾动疑心,若不能妥善应对,今日还不知会怎样回城。
青姈被迫仰头,整个人紧紧缩成一团。
“我知道。”她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竭力让身体放松,咽了咽口水,“我并无异心。”
戴庭安的神情没有半点松动。
青姈被他笼罩着退无可退,觉得双唇干燥得似要裂开,轻舔了舔,“将军应该知道,我的亲生父亲是武将,在边关守了十多年,最终战死沙场。我自幼长在边塞,知道真正的军中兵将是怎样的。将军为ฦ安定边疆杀敌无算,拼死护卫百姓,有些东西印在骨血里,不是么?”
最后半句话她咬得格外清晰。
戴庭安身上那股冷厉似乎稍稍收敛。
青姈擦去手心的冷汗,续道:“顾公子长在京城,侍读皇子身侧,秉性与将军截然不同。家父的事他最多碍于良心打探消息,却绝不会做别的,毕竟他是皇后的侄子,肃王的表弟。我与他,早已๐走上岔路。”
这话出自真心,没半点伪饰。
戴庭安紧绷着的身姿随之稍稍松弛。
“我未必会帮忙,你这样却很危险。”他低声说,目光在她眉眼间缓缓逡巡。
青姈笑了笑,干燥嫩红的嘴唇勾起,眼底却是近乎深潭般的平静,“还能危险到哪里去呢。我已没什么可失去的,只想讨回公道。”她像是如释重负,隔着两寸的距离坦然迎着他俯视的目光,轻吐了口气。
气息落在戴庭安的脸上,是温热的。
咫尺距离,少女的体香幽幽落在鼻端。他这才留意到,除了眉眼妙丽勾人,她的唇柔软嫩红,也很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蟹蟹星晴的地雷~~muaທ!
第17章
夏怜姿和外室子的事很快就捅到了苏染冬跟前。
这世上的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ฦ。
薛玉能在家里将苏染冬瞒得死紧,却抹不去他跟夏怜姿ู私会的痕迹。更何况,夫妻同吃同睡,彼此细微的变化皆会被留意,他这两年里偶尔心不在焉,偶尔同床异梦,苏染冬不是没有察觉。
苏染冬从不是藏着掖着的性子,也不愿暗里查证打草惊蛇,给对方แ应对的机会。
她直接去了河阳村。
院门无端被扣,守门的壮汉谨慎地从缝隙里窥了眼,见外面一伙人来势汹汹,便是大事不妙,死活不肯开,扭头便跑里面去报信。
苏染冬大怒,命家仆砸开门后硬闯了进去。
闻讯惊慌的夏怜姿还没来及抱着儿子跑出去,便被苏家奴仆团团围住。
这般反应足以印证猜测,苏染冬当场逼问,拿她不到一岁的儿子威胁,夏怜姿ู无法,尽数招认了。而后做小伏低,抱着儿子跪在地上拜见主母,恳求苏染冬留儿子性命,允她进府伺候薛玉,为奴为ฦ婢皆可。
苏染冬差点被气笑,带上夏怜姿母子杀回京城。
薛玉新攀上肃王的大腿,正暗里筹谋如何借势攀得更高,对此毫不知情。
直到晚间回府,看着仆妇们战战兢兢却大气不敢出的姿态,对上妻子怒火未熄的目光,他心里才悬起来。没等他深问,苏染冬冷笑着命人带贵客进厅。
看到เ娇娘稚子的那瞬间,薛玉脑海里轰然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