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殷看了他两眼,颇是遗憾的将被褥重新盖好,“钦钦๔啊,你这般不解风情,让我很难做啊。”
他关心的语气取悦了穆殷。她手指捏着被褥,作势要掀开,眉眼含笑的看着纪尘那ว紧皱的眉头,心情大好,“钦钦若是好奇,为何不自己亲眼看看呢?”
别说她了,就是整个军营的人都不理解穆殷把纪尘留在身边究竟有何深意,说他投诚吧又不像,说他是俘虏吧又过得比众将军还舒坦。
穆殷连城防图都给人家了,她能活着回来说不定都是靠龟缩在众将士背后换来的,想赢,还不如去做梦。
杜棋眸光微微闪烁,手指紧握掌心里的拐杖,力气之大,像是要把它掐断似的。
穆殷扭身朝后看的时候,杜棋眼睛转动,随着她的视线跟着看过去,目光正好跟她一起落在营帐门口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上。
怎么穆殷这儿弄的就跟随便住住一样,除了必需品,帐内连件多余的摆件都没有,跟荣城里要什么有什么宅子截然相反。
她跟着纪尘的视线往大帐里环视了一圈,啧啧出声,故意说道,“你说我这帐内怎么เ就没有软榻呢,哪怕有张多余的板床都行。现在什么都没有,这可怎么招待纪少将军呢?”
纪尘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这么羞辱过!还是当着晋国将军的面。
接下来纪尘的反应,更是直接印证了长临的猜测。
轻松的是,虽然被俘但好歹留了性命。沉重的是,他们已然被俘,还要性命又有何用。
纪尘攥着手中ณ暖炉,没回答穆殷的话。他已经确定穆殷知道他装失忆了,否则不会将这些人带到他面前来。
纪尘这两ä天总是被穆殷口头占便宜,说是没点脾气那是不可能ม的。
她怕床可能承受不住啊。
她不知道打哪儿摸来一块椭圆形的石头,跟纪尘说,“这是你送我的定情信物,我一直珍藏着。”
纪尘目瞪口呆的看着穆殷,觉得她这睁着眼睛编故事的本事真是让他叹为观止。
穆殷拇指指腹轻轻蹭去纪尘脸上的血污,眼里温度淡了些。
脸比以前瘦了,原先儿时捏着格外舒服的软肉不知道去了哪儿。
“你用什么?”纪尘扭头看穆殷,他上次见她用的是红缨长枪,枪身漆黑,像是寒铁做的。
她是近战,用长枪的话,在弓箭手的手里怕是讨不到多少便宜。
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穆殷昂首抬手将脖颈่处系着的大氅带子解开,递给旁边的阿六,拿过护腕将宽大的袖筒束了起来,抬眸看着纪尘,眼里露出些许兴味,“什么都不用,空手便可。”
纪尘诧异的看向她,“你要让我?”
若是没见过他的实力,穆殷自大轻敌也就算了,可刚刚他分明事先将能力亮给她看,就这穆殷还打算空手接白刃?
是多瞧不起他。
阿六出于对刚才纪尘那一箭的惊艳,心里对主子的这位心上人生出不少好感来,见他目露不解特意出声解释,“少将军可能不知道,我家主子就是因为不打算让您,才没准备用兵器。”
有一类人,她最大的兵器不是外物,而是她自己本身。
穆殷从不是一个轻敌托大的人,她自幼沉浸沙场跟深宫,深知轻敌会是什么เ下场,所以向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
纪尘的能ม力挑起她的斗志,正因为觉得这可能ม是个劲敌,穆殷才不拿兵器。
因为再轻再趁手的武器,在穆殷手里都显多余,会影响她的反应跟速度。
若是战场杀敌还可一用,像这种一对一的较量,就有些累赘了。
纪尘还是头回碰到เ她这样的,当下备战态度更认真了。
穆殷很强纪尘知道,其实这次他都有点趁人之危。穆殷伤势并未完全愈合,今日同他比试,是自己占了好大的便宜。
但纪尘又知道,若是穆殷没受伤,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可习武之人就是这样,哪怕知道自己้也许不敌,但还是想碰碰,否则ท不会死心。
院子里昨天的积雪已๐经清扫干净,纪尘站在影壁前,伸出空着的右手试了试风。
天气大好,风势对他影响不大。
箭筒放在脚边,纪尘朝跟他面对面隔了一段距离站在台阶下的穆殷看过去,扬声说,“殿下可要记得说话算话,我若赢了,你便为我手下隐姓埋名,放他们安全离开。”
今天是个机会,他必须ี要赢了穆殷,给那一百零三人赢个未来。
他手下那ว些人大部分都是孤儿,是纪尘从路边捡来亦或是买来救来的。
他们跟着他一起长大,拿他当哥哥当主心骨,以男子之身克服内心柔弱,随他上战场同他杀敌,最后尽管落得被俘的下场,却没有一句怨言,甚至还想着找机会为他厮杀出一条血路让他先走。
纪尘对安国许是没了情感,但对他们有。
现在安营已经回不去了,纪尘想去见见他们,还他们自由,让他们去过安稳的新生活。
曾经那些半大的孩子,如今再也不是没有自保能力任人宰割的弱者,他们走出去只会拥有更好的明天,没道理陪他耗在穆殷这儿。
纪尘眸光坚定,手指紧攥长弓,心说他不能输。
巧的是,穆殷也是这般想的。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跟脖颈,“钦๔钦啊,你也别忘了自己答应过的事情,今日我可不会让你呐。”
穆殷总是一副兴趣乏乏的模样,像是对什么都没太大感觉,这才养出一身慵懒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