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如唇角展露一丝得逞的笑意。原来他二人果真没有同床！她放下心来，脸上的笑容便越欢畅了。一起跟进来的二婢见这般光景也是傻了眼。
一听她说话的口音，再加上谦卑的语气，邀雨和抱月交换了下眼神。这真正不是老夫人呢！
再次落笔：故显考江公讳崇德老大人。
刚刚写完提头，小娟便赞道：“夫人的字比以前未出阁时更精神了呢。”
没想到莫言真的一语成谶，虞笑嫣离开别院当晚，松林坡别ี院管事江顺连夜赶回了江府，说是老夫人突然得了急病，已经没了！
“你还没有飞倦么？”虞笑嫣机警地试图从他左侧的空当越过去，又被他身形一晃给拦住了。她冷笑道：“江家别院院墙不高，你是飞得出去的！你有何居心我不愿追究，但是你不要动你不能动的歪心思！”
“夫人养病养出心德来了！”江无邪挫败地道，“那就由á夫人看着办吧！”
这是江无邪ิ第一次正面与虞笑嫣谈陈婉如腹中ณ的孩子。虞笑嫣被他一激，傲然道：“我是二爷明媒正娶的夫人，无论二爷和哪个女人生下的孩子都得唤我一声母亲。”
虞笑嫣视而不见，继而见而不视，闲闲地喝着汤羹。
突然，陈婉如房中的冬暖急吼吼地冲了进来：“二爷，老夫人突然身体不适！”
陈婉如的哥哥陈品正是光禄寺署正，不大不小的一个京官。陈家说不上高门大户，可作为唯一的女儿，陈婉如从小便被娇养在深闺之中。十四岁时，她作的诗便在上京闺阁女子中赢得了才女的称号。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上门求亲的青年才俊。
陈婉如对着镜子将桅子别ี入鬓角，顾镜自怜一番后笑道：“哪里奇怪了？嬷嬷可别和我打哑迷。”
“大爷他一直对我极好。可惜我肚子不争气呢！”兰慧君难掩失落之色，“我也给大爷纳了几个妾室。可是她们都同我一般没有生出儿子来。倒是添了两个女儿。大爷宝贝得什么似的。如果得了儿子，还不知会宠成什么样子呢。”
江无忧见了江无邪夫妇，倒也没有一般大户人家争夺家产失利后的怨怼。他和颜悦色地关照ั了江无邪几句，也忙着去和亲厚的本家闲聊了。江无忧这次回府带的是正房夫人兰慧君。
正是一夜春浓。
陈婉如依旧愁眉不展：“哥哥萌父荫，得了个光禄寺署正，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官。做了数十年了，还是没有升迁的迹象。虞之远一上来便是正六品侍读，将来还不知有多大的变呢……”
江无邪温言道：“这些日子为夫忙于生意，倒没得空来看望夫人，还望夫人见谅！夫人身子可是大好了？”
正在二人对峙的当口，虞笑嫣在小慧的搀扶下翩翩而至。她从容不迫地与江无邪见礼。江无邪面色稍霁，走上前虚扶一把，将她让到เ屋内。
陈婉如不为所动，闲闲地道：“这事嬷嬷不用担心。虞笑嫣一幅《兰草图》已让二爷给她判了死刑。她回来也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说不定二爷还会因为ฦ看见她想起我的好来！”
“你疯了！”王嬷嬷且惊且怒。
将主仆二人迎入房中ณ后，6氏张罗出酒菜为ฦ二人洗尘。
如十三年前的寒夜一般，须斑á白的江崇德带着老仆江北来到了虞家。
虞笑嫣推拒不过，也吃下了几杯。不觉有些头昏，她便扶着小慧准备回房了。江无邪倒是体贴地安抚了几句。
南院中ณ的婆子丫环都各自去过节去了。虞笑嫣也让小慧小娟回自己房中ณ去乐和，还特意赏了她们几碟饼饵。
忍冬花期将过，只得零星的几苞蕊儿藏在藤蔓之间。纵是月光皎洁，也看不真切。唯有醉人的香味弥散开来，沁人肺腑。
虞笑嫣木然地坐在石凳上，什么都不想，什么都没做，已是累็了。
“夫人可是在笑我么？”一个好听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南院是虞笑嫣和江无邪ิ的正房，白天也鲜少有男仆入内，晚上便更不可能ม了。那人说话透露着一股子轻佻劲，虞笑嫣猛地回头，只见一个身着白袍的男子斜ฒ倚在一棵柳杉上。只那一从遮住了大半张脸的胡子便让虞笑嫣认出了他是谁。“你来做什么？这是江家内院，不是你能ม来的地方！”
“夫人，我们错过了七夕，可不能再错过中秋了。”莫言随际走近了，直楞楞地坐到了虞笑嫣身边。
虞笑嫣倏地起身，寒声道：“看你也不像是卑鄙无耻之徒，这等翻墙入室的事想必你也不屑为之。马上从江家大院里消失，我就当什么也没生过！”
莫言幽幽一叹：“夫人这话伤人心呐。我以为夫人是懂我的心的。再说翻墙入室我也不是头一回了。那一个多月，我送夫人的栀子可还喜欢？”
“栀子？”虞笑嫣心中一动，继而嗤笑道，“还拿你种的那ว一院栀子说事么？可惜让人做了顺水人情了！”江无邪那些天每每来她房里午睡，在离开时都会有一枝栀子出现在他手中。那栀子是怎么进入江府的她不屑追究。只要当时陈婉如住在松林坡，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每日清晨，我都会剪刀院中ณ开得最娇艳的一枝。然后潜入府中，奉到你的梳妆台前……又岂是顺ิ水人情呢？”莫言把个怨妇的腔调学了个十足。
虞笑嫣半天回不过神来：“你是说那些栀子都是你送来的？你倒底是什么人？你竟替她送花给二爷！”
莫言哀叹道：“听你这么说，那ว花竟是江无邪ิ给得了去。可惜我大半天大半天地蹲在房梁上等他入睡呐！”
虞笑嫣大骇！一直她都以为那ว花是江无邪命人去别院采来的，或是陈婉如着人从别院送来了！如果真是莫言送来的，江无邪每日见她房中莫名其妙地出现一枝栀子该作何感想呢？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慌涌上她心头。
“夫人莫怕！你和江无邪不是有名无实么？我都看到了。”莫言试着再靠近了虞笑嫣一点，“难得夫人能ม在明香寺外一眼便看出我不是一般的乞丐。现在我这只飞鸟倦了，想要返巢了。夫人在江家大宅里过得不好，不如随我一起回家，我待夫人定不会如江无邪那样让如花美眷闲置！”
虞笑嫣听他越说得难听了，羞愤地起身。莫言一个闪身堵到了她面前大胆地拉起了她的手。
虞笑嫣又惊又怒，却不敢叫出声来。两人就这样你推阻地挣着。电光火石之间，虞笑嫣福至心灵，她异常冷静地问：“你和江家新故的老夫人陈婉如是旧ງ识吧？”
莫言一愣，虽没松开手，但力度明显减弱了。虞笑嫣顺ิ势抽回了手。
“你们在做什么？”院门处传来一声暴喝！月光下，江无邪疾步走来的身影任谁都看得出带着熊熊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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