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月用帕子擦嘴：“到เ了外面少给我多嘴，知道么，要是透出一点风声，本宫扒了你的皮。”
提着裙角来到殿前，那里放置着三个明黄的蒲团，因为中间的已被人占据，红月便往旁้边的跪下，对着佛祖拜了三拜。
窗外月光洒落，映照芙蓉纱帐，秋风摇曳卷珠帘，垂落几片枯叶，落地沙沙有声。
锦帐上的接天莲叶似迎风微颤，明黄的流苏袅袅娜娜的舞动，红月将他推开，背过身：“累了。”
“娘娘好计算。瑞王大计若成，娘娘虽是前朝皇后，不功不过，大可全身而退。瑞王若败……”目光往她身上一落，又立刻๑低垂下来：“彼时娘娘腹中用皇子在，最多也是打入冷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另行谋划又有何难。”
“自息太妃过世瑞王便开始谋划，如今已经掌握了瀛都七成守备，却漏了皇宫的御林军。”摇头轻叹，“胜算只有五成，太少了，不值得冒险一试，娘娘何不静观其变，等大局已定再另行打算。”
“父亲有意撮合她与贤王，莫非她不愿意？”贤王轩辕澈，太后的亲子，生得绝代风华，更与轩辕北手足情深，如今位居高位，却十分亲和。父亲默然，红月想不出妹妹为何不愿，突然心头一动：“莫非她心中有人？父亲，这里的利害关系，您可与她说过？”
息封贤方才端起茶水抿了一口，似有些难以启齿：“是有些事情，关于映月的。”
红月猛地睁开眼睛，醒了过来。
我记得此礼、你记得此言。
谁知帝王并不领情，卷起衣物独自披上。
息红月径自往尚还凌乱的被褥上一坐，看不出喜怒：“还不过去伺候皇上更衣。”
苍白枯槁的手中捧着一只粗瓷钟蛊，里面有什么好东西想也知道。老头依旧掐着嗓子，嘿嘿诡笑了两声。
“小宝贝有好吃的了……”捧着只钟蛊亲了两口，直盯盯地看着红月，一边走近，眼里的光都是幽绿的。
从床边小凳的托盘上捡起一双筷子，掀开盖子夹出一只白花花拱着肉身的小虫，十足猥琐地在红月仅剩的一只眼前晃了晃。
红月屏住呼吸，关于之前那场酷刑é的记忆涌入脑海。想到那ว只长虫就忍不住抖，她可以忍受疼痛，但再受不了恶心。同时惊心的现，在经历过那场极尽变态的折磨后，自己的身体还有所好转。
“嘿嘿，小妞莫怕，有老身在你死不了，以后的日子还着呢。”扭曲的笑声荡开，一把将钟็蛊整个倒扣在红月的伤口上，千沟万壑的老脸上堆满期许。“这虫叫做生死蛊，很贴切的名字哦……”
红月做好了昏死过去的准备，然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未来临，而是内而外的一种奇痒，比疼痛更加磨人，仿佛万蚁爬心，在每一寸皮肤、每一条血管里蠕动，只恨不得将全身的皮肤都撕下来，用致命的疼痛来结束这场磨难。
老头捏起筷子放到她腹部的伤口上，慢慢拨弄翻搅，那ว种感觉，像是随时都会夹出溃烂皮肉下的内脏。
这个过程，红月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灭顶的是铺天盖地而来的恐惧，以至于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以为自己不会怕什么，然而此刻那ว种要被活活吃掉的感觉，怕得她想放声尖叫。
然而无论怎样撑开喉咙，仍旧不出半点声音，却有什么东西在颈中蠕动，顺着喉管向口腔涌ไ来……
哇地呕出一口黑水，因为仰躺的姿势而沾的满脸都是，有些再次呛回嘴里，有些顺着脸颊๐淌到早已๐被汗水浸湿的枕巾上，一阵猛咳后，还感到有什么软体的东西在脸上慢慢爬行……泪水夺眶而出。
她的精神终于崩溃。
最后一簇火苗还来不及跳动就熄灭，目光便灰暗下去，再没半点生机。
男ç子伸手往红月脖子上摸了摸，淡然：“没气了。”
“死了？”面上掠过一抹失望，老头一屁股跌坐在床边，“贤婿，是不是过头了？可是之前那样都没死……可惜了……”
“一动不动地承受‘生死蛊’，确实容易气绝而亡。”人的身体说强韧也强韧，说脆ะ弱也十分脆弱。男子说着便扯过床单，想蒙住女人的脸，却老头伸手制止。
“除非蛊虫游进脑แ子，应该不至于死。”从怀中掏出一颗药丸，撬开红月的嘴放进去，后者已经没有本能的吞咽。老头看了女婿一眼，男子会意，扶起红月的身体。
瀛都，紫宸殿。
白衣男子站在帝王身侧，也不知是殿内的烛火太过明亮，他全身仿佛笼罩在一层朦胧的光芒中，一种圣洁的气质在缓缓流淌。他的语气不卑不亢，亦没有任何感情：“陛下，臣昨日夜观星象，现废后的命星已彻底失去了光芒，再算不到轨迹。”
“……死了？”轩辕北负手而立，看向巨大的窗，仰望夜空。今夜乌云密布，没有一颗星。“连续黯淡了几日，终于彻底陨落了吗？”
“每一个人，都对应一棵星，人的命运也就是星辰的轨迹，人不可以左右星星的走向，臣三日前夜观星象，已๐经算到废后将会在今日离世。”
“朕听说，废后出生的那日，天空中的月亮，成诡异的红色，所以她的名字叫红月。司天监称那ว是不祥之兆，所以废后是不祥之人。朕娶了她，会给朕，给江祈带来不详的灾祸……”
“她真的已经死了……？”仿佛不可置信，帝ຓ王再次确认了一次，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
“她终于死了……”
他就一直这么站着，对着漆黑的夜空，眼中漫开无穷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