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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三驾马车

天镇这地名虽说有个镇字,但其实并不是镇,而是隶属万全右卫的一个屯堡,只因此地乃宣府往大同的必经之地,几十年下来便从一个军屯卫堡演变成一个集市๦村镇。

至于这会大同是不是被鞑子围了,郭太监反而没那么担心了,和自家的前程相比,郭太监这内心总是要偏向自个多一点。昨日຅挥剑๳欲要自杀,不过是因为身陷绝地,无路可逃,根本没其他的念头,只能选择一死了之,一来可以报了皇恩,二来也๣能荫顾子侄后人,故而心思极其单纯,眼下,他却是要多多盘算了。

陆清一时不知道如何劝说郭太监,只能ม小心翼翼的说道:“公公说得是,可属下认为这世上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万一大同那里没有派人报讯,宣府那边又不知情,而鞑子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真的跑去偷袭御驾呢?”

陆清承认郭太监说得不假,从目前的局面来看,阳和虽然败了,但对大明来说却也是不痛不痒,无关大局,胜了大同边军的也先这会还是没有能力,也没有这个胆子敢孤注一掷跑去偷袭皇帝ຓ的御驾,因为这样做的后果是随时都会将自己置于死地,可没人相信的事实却偏偏就发生了,发生得让人那么措手不及,发生得那么让人悲愤!

年轻人看在眼中,也๣不由心中一软,暗道这郭敬虽愚蠢贪婪,但却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换在后世,年过六十或许不算太老,可在这大明朝,却是能ม当花甲老人一说了。阳和之败固有他胡乱ກ指挥因素า在内,但大同边军骄狂,不明敌情,中ณ了瓦剌埋伏也是一大因素,况且真正指挥作战的是总督山西军务的西宁侯宋瑛,领军厮杀的是武进伯朱冕和都督同知石亨,郭敬这镇守太监起到เ的最大作用不过是监军,因而将今日阳和口兵败全归咎于他也是不公平的。

郭太监苦笑一声,摇头道:“真是走不动了,咱家一把年纪,可比不得你这年轻后生。唉,便叫这蚊子吸光血得了,也省得累死。”说着却想到洪武年间宰相胡惟庸来,据说当年太祖皇帝处死胡惟庸的办法就是将其赤身缚于林中,任由蚊虫吸取其血而亡。想到全身血液被蚊子一吸而光,郭太监不由就打了个ฐ寒颤,奈何真是走不动,否则定要起身继续前๩行的。

往东,那是奔宣府和居庸关去,这也是御驾的前来路线;往西,则是奔大同而去。如果石亨往东,那ว郭太监就要担心石亨也是和自己打得同样算盘,抢先到御驾前报讯,如此一来,他再怎么快马加鞭也๣是拍马不及,但现在石亨是往西回大同,那他的担心自然不存在了。

石亨倒是忠义,这当头尚且知道回去勤于王事,不枉咱家赏识他

郭太监正暗赞石亨时,陆清在旁轻声提醒了声:“公公,石将军把马都带走了,我们拿什么เ代步?”

嗯?郭太监恍然醒悟,该死石亨,你把马都带走了,叫咱家如何去见皇爷!

顾不上骂石亨,随手一指尚跪在地上的孙有松,张嘴就要叫名字,却一时想不起,只得道:“那个谁”

孙驿丞倒是个识趣人,忙凑上前陪着笑脸道:“公公,小的孙有松!”

“咱家知道你叫孙有松!”郭太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骂道:“你给咱家听好了,不管你使什么法子,半柱香之内,咱家要看到两匹马,若是没有马,咱家也不为难你,待咱家回头修书一封万全右卫,你自知后果如何!”

“公公,这仓忙间叫小的到哪去给公公找马啊!”一听郭太监还要自己้找马,孙有松那脸立即苦了下来,“听说鞑子破了长城后,镇上人都忙着逃难去了,那车马行的大车也早叫人租光了,小的一时半会真是没法给公公找马啊”

“狗才!凭的不会办事!”郭太监听着气怒,抬腿就给了孙有松一脚,喝骂道:“再的罗嗦,误了咱家的大事,咱家这就打杀了你!”

这一脚踢得倒是威风,却是忘了这会他郭太监可不是带着一帮随从护卫,身边就陆清一人,要是这驿丞发起狠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好在孙有松是个八杆子打不出屁来的老实头,别说镇守太监这等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就是随便来个八品小官也๣能吓得他胆战心惊半天,故而虽挨了一脚,却是半分怒气也不敢显出来,只在那愁眉苦脸,但绞尽脑แ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到เ这节骨眼上到哪有马可寻。

后面的赵大见郭太监随时都要杀人的模样,又看孙驿头实在是找不到马,唯恐那公公真要杀人,也๣顾不得能行不能ม行,在后轻轻拉扯了孙有松一下,低声唤道:“驿头,驿头”

“干什么?”

孙有松正担心着小命,哪有心情和赵大多嘴,不欲理会他,却见赵大朝自己้打了个眼色,忙会意过来,侧过头来听赵大在耳边嘟囔了几句后,随即转身朝郭太监道:“公公稍侯,小的这就去想想办法。”

“哼,快去,咱家急等着用!”

见这驿丞想到办法,郭太监也不再骂他,再次坐到了凳子上。那边赵大已๐经将孙有松扶起,二人脚下生烟,一转眼就没了人影,就连不远处傻跪着的赵二也跑得没影。

见状,陆清不由怀疑这孙有松会不会领ๆ着驿卒跑了,但想想应该不太可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身为天镇驿驿丞,孙有松可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他难道就不怕郭太监将怒火发作到他家人身上。再说这镇子也不小,来往商旅也多,逃难的百姓也有不少大车小车的,想着法子腾两匹马来应该没有多大问题,犯不着跑。

这么想着,陆清便随口替孙有松说了两ä句,他对郭敬道:“公公何必难为这驿丞呢,人算不如天算,谁也不知道石将军竟然抢先咱们一步把马给调光。等会这驿头把马找来,公公说不得得安慰他两句,先前这驿头可是叫公公虎威吓得不轻。”

“哈哈,你这后生倒是会拍马屁,咱家一刑é余之ใ人,哪来的虎威可言?”

“公公身为镇守,又几番随大军出征,岂是一般公公能比的。”

陆清这边刚奉承了郭太监几句,那边就听孙有松在叫:“公公,公公,来了,来了!”

这么快?

陆清和郭太监都有些讶然,这才多大会功夫孙有松就把马找来了?待二人看到孙有松拉过来的两匹“马”时,眼珠瞬间突起:这他娘๤的哪里是马,分明就是两头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