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也不行，下午是单位的事情，完了以后有饭局。
贾潇，你这样说亏心不亏心啊？燕子显然不高兴了，尽管人在电话那ว一头，贾潇却能想象出她嘴噘脸吊的样子。
哼，你爱找就去找，管我屁事！我是醋罐子？你才是神经病呢！你那么上心也没见那婊子能像我这样伺候你吃伺候你穿，你那么เ殷勤婊子生的娃娃咋没见喊你一声爸爸？甘文秀继续夹枪带棒谴责安仲熙，这种斗嘴是他们夫妻之间的家常便饭。
安仲熙和扈婉璇的故事少说也有近二十年的长度。那时候安仲熙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随着在n市一家企业职工子弟中学当总务主任的父亲来到城市。他起先在一家工厂干临时工，后来他老爹突然患脑แ溢血去世了，单位上照顾家属，就让安仲熙接父亲的班，到学校总务处当了保管员，兼干杂务，并且给解决了户口，办理了正式的工ื作关系。他的母亲进城来只是给老爹当家属，一直没能转为城镇户口，后来就带着同样没有城镇户口的小儿子又回老家农村种地去了。扈婉璇也是学校的集体工ื，搞收，兼打铃按照学校的作息时间摁电钮操控电铃指挥师生上课下课，还兼上课期间的门卫工作。她是一位退休老校工的女儿，也是接父亲的班到学校工ื作。扈婉璇论长相也没啥过人之处，勉强称得上端庄，但绝不妩媚，但那ว时候她刚刚高中毕业待业两ä年，20่岁的年龄决定了她作为一个ฐ女子还是能吸引男ç人目光的。但在学校这样的环境下，大学毕业的年轻男老师一个ฐ个天之骄子的样子，基本上不把没有学历的集体工扈婉璇放在眼里，这样就给了安仲熙乘虚而入的机会。安仲熙在学校那些年轻女教师眼里也是被忽略๓的对象，就跟男ç教师忽视扈婉璇一样的道理。总务处工ื作不算太忙，具体事务上跟女校工扈婉璇也有种种联系，这样安仲熙ກ有事没事就喜欢在扈婉璇那ว里坐一会儿，再加上天生的爱揽事爱许愿爱无事忙，给扈婉璇留下的印象，他是一个古道热肠的好心人。交往了一段时间，安仲熙也觉得这个女校工不仅平易，好接近，而且心细如丝，偶尔给他一些关切的问询和恰到好处的帮忙总是能让安仲熙心头一热。一对青年男女，相互有好感就不得了，再加上扈婉璇是那ว种对男ç子不仅不设防而且欢迎进攻来者不拒的女子，所以这俩人很快就在总务处归安仲熙ກ掌管、一个相对隐秘的屋子里做到了一起。
我说过了，我从此以后再不认识你，你还找我干嘛？
啧、啧、啧、啧，什么เ话？就那么点小事，你就不认识我了？我倒要看看，你认识不认识我！夏能仁说罢，将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就想上去搂抱了郝萍，然后亲吻，然后再继续进攻，直至跟她做最亲密的接触。女人嘛，你只要把她压倒在床上，让她彻底舒服了，还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什么恩怨不能化解？这种办法过去夏能仁也曾经屡试不爽，今天再来一次又有何妨？
你想干嘛？你要干嘛？你能干嘛ใ？夏能仁没有料到，郝萍垂手站立，没有用任何形体动作、形体语言来阻止他，但语气却冰得足以使夏能ม仁打冷颤，脸上的表情除了冷漠还有鄙视。
夏能仁愣了。夏能仁再不敢轻举妄动。
眼见得咫尺天涯，两ä个最亲近的人就有了隔阂，有了距离感。夏能仁只好很丧气地在沙上坐下来，低头思索ิ，等待着看能不能ม有新า的转机出现。
时间过了许久。郝萍家客厅里悬挂的石英钟本来属于很静的那种，但它秒针走动的声音却在夏能仁听来却很响，震得他的心脏一颤一颤。
后来还是郝萍绷不住了。郝萍忽然就眼泪流得唰唰的，然后双肩抖动，然后就是难以抑制的低泣。夏能仁看见郝萍这样，忽然意识到机会来了。他赶紧凑到เ郝萍跟前去，小心翼翼搂抱了她颤动的双肩，这一次郝萍再没有拒绝他。
郝萍还是有满腹的委屈想要跟夏能仁倾诉，郝萍倾诉的方式先是在夏能仁身体的某些部ຖ位连掐带拧。夏能ม仁咬紧ู牙关忍着也不躲闪，郝萍掐得愈厉害他把郝萍抱的愈紧，贱骨头似的。好在郝萍并没有真正用狠劲儿，只是表达一种意思而已๐。
事情展的结果是夏能ม仁最终在床上得手。在床上得手意味着夏能仁的前进和郝萍的退让，在床上得手意味着郝萍作为ฦ女人的柔弱以及对老情人的无原则，在床上得手意味着夏能仁再一次运用男ç人的厚脸皮将老情人玩弄于股掌之ใ上。
还生我的气？夏能仁伸出赤裸的胳ฑ膊将同样是赤身裸体的郝萍睡的姿势给予调整，让她和自己面对面。
你说呢？郝萍满脸幸福的红晕尚未消退，对于刚ธ刚给她制造了幸福的这个男人，她已经暂时忘却了一切忌恨和不满，胸膛里充盈着对他的柔情蜜意。
萍，你听我给你说。其实，姚天啸对你不怀好意，我比你更恨他。你想想是不是这道理？咱俩是什么เ样的感情，我不说你也心知肚明。世界ศ上哪一个男ç人遇到别ี的男人欺负心爱的女人会无动于衷？没有这样的男ç人，除非这男ç人不再喜欢女人。真的，我恨不得杀了姓姚的！夏能仁面对着幸福的、平静的郝萍侃侃而谈。我觉得姚天啸这狗日的也有意思，不，他简直是变态！单位上也不是没有更年轻的女人，他干嘛非要盯着你？再说啦，像他这样当局长的，有权又有钱，想搞女人哪儿没有？看来还是萍你太有魅力！我相信我的眼光。
哼，你就会甜言蜜语！郝萍虽然嘴上在反驳夏能仁，其实她心里还是喜欢这些甜言蜜语的。
不过话说回来，我还是不赞成你去告姚天啸。
啥，你说啥？比刚ธ才还对姚天啸咬牙切齿，这会儿怎么就变卦了？我为啥不能告他？你说，为ฦ什么？是不是你跟他之间还有啥鬼八卦呢？对你来说他比我还重要？郝萍忽然又瞪大了眼睛，逼视着夏能仁。
你甭跟我瞪眼睛，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不是我不让你告他，更不是我跟姚天啸还有啥鬼八卦，关键问题是咱需要分析一下利ำ弊，看看状告姚天啸究竟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要是告了并不合算，那咱也不能干赊本的买卖吧？
你说，你分析。我看你还能分析出花儿来！
先咱得要看控告姚天啸会不会有好的结果。叫我说呢，我认为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两败俱伤。你想想，即使你状告姚天啸被司法部门受理了，咱证据也很充分，最终能ม有什么样的结果？本来姚â天啸也没有把你怎么เ样，能判个ฐ行政拘留แ15天？判他给你赔偿精神损失费？恐怕还不一定呢。要是够不上拘留，最后交给单位处理，这样的事情哪个单位领导还都不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姚天啸检讨几句，或者给你道个歉啥的，不就过去了？事情过去以后，人家官照ั当，你还得在这局里上班混饭吃，那不等于小命儿还在人家手里攥着呢？再说啦，这种事情闹大了，吃亏的永远是女人。要是不能ม把姚â天啸怎么เ样，最终郝萍你的名誉却被损害了！你想想是不是这道理？
那照你说的，我就忍了，认了，不了了之ใ？这我咽不下这口气。是不是你怕得罪了姚â天啸？我不怕！郝萍说。
我怕得罪他？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也不能光说“不怕不怕”。现在这年头，谁怕谁呀？建设和谐社会呢，公平正义还是要有的。问题是啥事情都要分析分析利弊，啥事情都不能盲目地去干。那样的话，咱不成了莽汉子傻大姐？
你就会“分析分析”，分析来分析去就是要我忍气吞声。我看你就没一点儿男子汉气概，我跟你在一起就等于没有人给遮风挡雨，没有一个结实的肩膀可以靠一靠。
我也不是说咱对姚â天啸一点儿都不作为ฦ，咱还是要结结实实警告他一下，起码也要叫他今后再不敢骚扰你，否则ท，下一步咱对他不客气！夏能仁语气严厉，听上去颇有几分男子汉气概。
怎么เ警告？
比方说，你写一封信给他，语气完全可以严厉些，让他彻底打消幻想。再比方说，你甚至可以在公开场合，比如咱局里小范围的会议上，或者党支部、党小组的民主生活会上公开对他提出批评，只不过口气要委婉些，不能太伤人，但也要让参加会的人都明白你是在批评他对你的骚扰，是在批评他作为领导的不尊重，不自重。这样做，既对姚â天啸起到了警告的作用，又能让他感觉到你虽然批评了他，但同时是在保护他，能显现出你的宽宏大量。我就不信咱这样做仁至义尽，他姚天啸姚局长还能无动于衷？
哼，要按你说的办，岂不是等于让我当众脱裤子呢？我丢人不丢人？你这才是真真正正的馊主意！郝萍说完嘴噘得老高。
这怕啥？又不是让你说姚â天啸怎么เ怎么欺负你了，就是点到为止，让大家知道他想对你不礼ึ貌，让他自己知道你也不是好欺负的，就成了。那你要是去告状，那ว影响比这大了去了！
本来在这件事情上我还有些主张，让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我现在还真不知道该咋办了。郝萍说。
你听我继续给你分析。比起你跟姚â天啸鱼死网破来，咱采用更科学、更合理的斗ç争方式，最终把他战胜了。他不仅不能忌恨咱，报复咱，他还得对咱感恩戴德。人家毕竟是局长，他要是能用心用意关照你，你在咱们局日子不是就好过了？
那也不能为了日子好过不讲原则ท，更不能拿我的身体和尊严做交易。
谁让你做交易了？我是让你既坚持原则ท，又灵活运用战略战术，最终达到เ战而胜之ใ的目的。除了你，这里头还有我呢。
干嘛？这事情与你无关，是我跟姚天啸的矛盾和斗争，你最多只是给我出出主ว意，想想办法。
呵呵，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说，咱俩在同一个单位这么เ长时间了，别ี人对你我的关系没有证据总会有感觉、有看法吧？姚â天啸是谁？姚天啸是一个人精！要不人家能当局长？只要你坚持和他闹，他肯定会认为是我在背后给你撑腰。要是咱俩能彻底把他搞倒，那也行。问题是我们没有那样的能量。要是搞不到他，那就等于摸了老虎屁股，你就净等着被老虎吃掉吧。不光要吃你，还要吃我。就如你按照我出的主ว意去办，别惹恼了姚天啸，不仅你的处境会好一些，我说不定还能更进一步，弄个副局长当，最起码也能弄个ฐ助理调研员，进入局领导班子。那样的话，你想想，会给你带来多大的好处！
哼，我能有啥好处！
好处大啦！你想想，我要是飞黄腾达了，在咱们局里谁还敢欺负你？另外，给你晋升个职称，安排个ฐ轻松的岗位，还不是易如反掌？你想想是不是这样的？
好啦好啦，我都听你的。我也懒得再招惹姚天啸了，只要他以后不再欺负我。你说的那些办法我也做不来，感觉好像那样做也挺丢人的。
嗯。你要是暂时不招惹姚天啸，那更好。那ว也不等于咱就宽容了他。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也许将来我还混得比他好，也许还有咱把他拿到马下的那一天呢。
哼！嘘……郝萍又变得忧心忡忡，转过身去给了夏能仁一个后背。
跟男ç人比，女人永远是弱智。夏能仁想。
安抚好了郝萍，夏能仁突然觉得他十分想见到姚天啸。他耐不住性子，就想把自己绞尽脑汁劝阻了郝萍的事情立即告诉给姚â天啸。不是邀功，而是交换。人际交往中，尤其是官场上的人际交往，说白了就是一种交换。只不过这交换不像在自由á市场买菜，茄子8角辣椒2元，讨价还价之后用台秤约过，然后一手钱一手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里的交换有时候是无形的，不仅交换方แ式空对空抽象化难以捉摸，甚至交换的内容也看不见摸不着，但这形式和内容又都是客观存在。夏能仁现在要拿着去跟他的顶头上司姚â天啸作交换的“东西”，就是他想方设法劝阻了郝萍与姚天啸对薄公堂的这一无形的结果，想要换取的是姚â天啸对他的宽容和关照，尤其是想在仕途进退方แ面能ม让姚天啸起一些正面的促进作用。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如何去接近姚天啸并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交换，对于夏能仁来讲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先接触的方式。到เ底是登门拜访，还是把姚天啸约出来吃饭，夏能仁拿不定主意。登门拜访吧，一是拿不拿东西送不送礼，二是要赶上姚局长老婆孩子在说话方แ便不方便？按理说，夏能仁和姚天啸是上下级也是同事，去他家假如带上礼ึ物，明明就是自找难堪，但问题在于社会上有一种约定成俗的规矩，找人办事总是要给所托之人送礼的。眼下提着烟酒登门已经不时髦而且被认为是犯傻，流行的是直接送人民的币，但夏能仁要贸然给姚天啸送钱，人家敢要吗？摸不透你的目的和为ฦ人，领导还怕你回过头来再告人家受贿呢。再说啦，这一次去找姚天啸，我夏能仁给你带着一份无形的礼物呢。这“礼物”既ຂ然可以用来做“交换”，就说明它是有价值的，那么เ别的礼物或者人民的币是不是就可以省下？我夏能仁挣几个ฐ钱可不容易呢，傻子才自觉自愿把自己的钱送给别ี人送给领导，那都是被逼无奈！那么就不用去姚局长家了，约他吃顿ู饭？就是吃顿ู饭也要用心盘算，先是领导肯不肯给你面子。要知道，现在官场上的人，尤其是握有实权的领导最不缺的就是饭局。他们一个个ฐ吃得脑满肠肥，喝得血脂血糖血压指标偏高，山珍海味不如粗粮野菜，名烟名酒不屑一顾，你还怎么请他？请了人家就等于给人家增加负担，不去不行去了不高兴，请客吃饭的钱还不等于是白花？也许对于身体健壮、精力旺盛的姚天啸来说，给他点儿黄色贿赂相对更合适些，但问题共产党有纪律，公务员队伍有条例，哪个ฐ官员在这种事情上敢不谨慎从事，从而导致因小失大断ษ送了前程？关系不铁到一定程度他能跟你去色情场所吗？这也基本上办不到。再说，色情场所消เ费也高，假如去了人民币哗哗的，夏能仁还不得三、五天地心口疼？想来想去，夏能仁还是决定要把姚â局长约出去，喝个ฐ茶洗个ฐ脚啥的，既省钱还保健，只不过借机会说几句话，完成“交换”而已。
姚天啸局长说：有啥话办公室说吧。
且不要说去色情场所，就连足浴保健姚天啸也不愿意去做。任夏能仁磨破了嘴皮子，姚局长最后才答应去喝茶。
n市的茶馆也如雨后春笋般很茂密地生出来，服务档次和经营得规范与否却良莠不齐。夏能ม仁请姚天啸，自然不能去那ว种下三滥的地方，找了一家装修很有文化韵味、环境优雅、古香古色的，价位自然要高些。
在一间不大的包厢里坐下，姚天啸眼睛先盯着墙上的一幅字。
老夏，你看这字写得怎么样？姚â天啸问夏能ม仁。
呵呵，这字嘛，写得好，我看写得好。夏能仁有时候也混到เn市的文化圈子里附庸风雅，写点儿小豆腐块文章在日报上一，但他对书法却基本不懂，所以只能跟顶ะ头上司打哈哈。
不好。姚天啸轻摇其头。书法作品你不能ม光看它花里唿哨的，关键是要有功力。真正好的作品挂到เ墙上，能经得起人长年累็月地看，越看越有味道。这幅字你只要盯着认真看一小会儿，就能找出它好几处破绽来。
啊呀，姚局你对书法这么เ有研究？夏能仁忽然意识到，假若要给姚天啸送礼ึ，想方设法弄一幅好的书法不就成了？
我写得不行，喜欢看。看多了，就多少能看出些名堂来。姚天啸说。
局长喝啥茶？
呵呵，我喝茶只喝龙井。要么就白开水。
哪儿能ม呢。服务员，上一壶你们这里最好的龙井茶。
我有一个习练书法多年的朋友，他告诉过我，有一次他在古都西安去跟一位著名的书法家求教，人家让他拿毛笔在宣纸上画ฑ一道子。画完了，书法家说：还行，你练了大概有十年了吧？你看看人家对书法的造诣多深，你写一笔他就能看出来你到底有多大的功力。姚天啸继续对书法高谈阔论，夏能仁只能跟上哼哼哈哈，对于书法，他实在不敢再多说一句。
说吧，你找我到底有啥事？我也不能白喝你的茶。后来还是姚â天啸把话题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