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麻将打晚了，每个人肚子都饿了，又没什么东西吃，程雪忽然说三楼露香园的水族箱都在走廊上，我们去捉两只虾来白灼了吃，小丰说好，两人乘了电梯到了三楼。这个ฐ时候餐厅也关了，只有一个值班的保安人员在门口迎宾小姐胆子里打瞌睡，听见有人来，睁开眼来，见是程雪，笑着打招呼，说：“这么เ晚了，还没睡啊？”程雪和小丰见天儿地去食堂打饭，跟他们都认识了。
煮ุ上一大锅波纹面，里面再加上罐头香菇肉酱、炒三丝、午餐肉，再用豆豉鲮鱼来下，每人抢一大盘，有人一碗不够再抢第二碗，去哪家餐厅吃饭也没吃得这么香过。连一向安静的文琳都添了一次。抢过面之后，文琳的话慢慢多了起来，跟她们也玩得到เ一处了。
小丰嗯一声，杨振华说：“看上去不错。”小丰说我也这么เ觉得，说着就笑，杨振华说小丫头也有男朋友了，我和你叔叔都是老头子了。小丰说：“革命人永远是年轻。”她和这些人住了好几个月，早就熟如家人了。
杨振华说：“你那个朋友舞跳得不错。”
张玫有一次看见一个工厂男ç青年模样的从树丛后出来，低着头系着皮带，以为是躲在后头方便，忙把眼睛挪开，哪知随后又有一个女孩子钻了出来，头乱ກ蓬蓬的，也低头，扣着衣服的扣子，许是太惊慌，手指有些抖，胸前的两粒纽扣怎么也扣不上，男孩子伸手替她扣上，女孩子由任他动手，把头靠在他肩上，低头垂眼，神情极是疲倦，却是有欢喜从脸上透出。男孩子扣完了，双臂圈住她的肩膊，两个ฐ人就那么靠着站了好一阵。
张玫说：“你在机关呆久ื了，只想长久稳定。”
小丰下床拿了毛巾牙刷牙膏漱口杯出去洗漱，回头笑问：“你以为你打得过几个人？”到盥洗室洗脸刷牙，又把头洗了。昨晚回来太晚没有洗头，怕洗了不干。回到房间把沈奕赶出去，换了裙子，坐在沈奕的自行车后座上去华兴三楼。
沈奕说：“那我给你买指甲油，上次你不是说要那ว种亮晶晶的一闪一闪的指甲â油吗？”
“那我找谁呢？”
女孩子说：“没有要求，我们只看实力。”
吃完饭余济中用现金付账，林锦荣闲闲地说你应该去办几张卡，牡丹卡长城卡万事达卡贵宾卡，下次吃就可以打九点八折。余济中ณ说对对。小娥满意地小口喝着咖啡，对小丰说下次有空来我家玩，小丰说一定一定。
司机把三人送回了华兴，两拨人笑眯眯地客气礼ึ貌地说了再见。小丰回到12B03，泡了一包方便面，呼呼吃了半碗，沈奕把剩下半碗吃了，两人才说饱了。
因为在一起吃过这么一顿ู饭，小丰对这两夫妻也算相识了。林锦荣来说宣传部ຖ部ຖ长要在一个会上言，让他写言稿，他没时间，想问余启东借小丰用两ä天，余启东当然一口答应，小丰也觉得无所谓，就去了。
司机来接了小丰先去市府大楼，找到宣传部，林锦荣虽然没有自己的办公室，但有一块隔出来的地方，除了一张大办公桌，还可以放得下两张单人沙。在一个角落里，又靠窗，应该不错了。林锦荣满面带笑地和小丰握过手，把一寸多厚的资料拿给她，让她把用红笔圈出来的地方抄下来，中ณ间过渡的段落他来口授。小丰认认真真地抄着，林锦荣过来看一眼，说：“哦，小丰小姐的字写得很漂亮哦。”
小丰想难道不是因为我的字写得漂亮才让我来的吗？誊稿子嘛，以前在学校也常做的。便抬头笑一笑，继续写。林锦荣站在她身后，伏下身来指点，这一段怎样怎样，后面怎样怎样，小丰频๗频点头，做上记号。然后林锦荣说要去开个会，就走了。
才刚过十一点，林锦荣开完会回来，说我们出去吃饭。把稿子和资料都装在一个文件袋里，示意小丰跟着。小丰ถ想这个时候吃饭是不是早了点，但他既然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去了。
出了市府大楼，林锦荣让司机送到一家餐厅去，那ว餐厅的档次和梁记差不多，点了几个菜，林锦荣要了一瓶啤酒，问小丰要什么，小丰说我喝茶就可以了。吃饭的时候林锦荣问她来了多久ื了，会得这里好不好，想不想回家，愿不愿意继续住下去。小丰说挺好，有点想家，当然要继续住下去了。两人随便聊着，气氛倒是很轻松。
是林锦荣付的钱。小丰ถ没好意思说aທa，一来觉得说了太不礼貌，二来人家未必会同意，倒显得自己狷介了。出了餐厅林锦荣拦了一辆出租车，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去了他家。到了三楼ä，林锦荣活泼地要她猜是哪一间，小丰随手指了一间，林锦荣笑了，说小丰很聪明啊。拿钥๓匙开了。
到这一步，小丰再天真，也明白他的意思了，当下不动声色，进去问：“小娥姐不在家吗？我还以为会见到她呢。上次她说要请我来玩，我还当是说着玩的，没想到林主任你这么客气，真的请我来玩了。小娥姐呢？又住院了？”
林锦荣放下包，请她在沙上坐了，开空调，拿了一罐柠檬茶请她喝，又把卡拉ok打开，说：“喜不喜欢唱歌？”没等回答，就坐在她身边，把一只手臂搭在她身后的沙靠背上，拿起话筒唱起《万水千山总是情》来。
小丰浑身汗毛直竖，把背扳得笔直，不敢向后靠一点，笑说：“我不会粤语歌，林主任唱歌唱得这么เ好，那我和沈奕的婚礼上一定要请林主任唱一。林主任，你做我们的主ว婚人好不好？余启东他老说要当，我都没答应他。他还说他要准备一大篇讲话，一定要把大家都说得流泪，我们这一帮子人父母都不在身边，他就是我们的家长了。我就怕他胡说八道，没敢答应呢。林主ว任，到时你和小娥姐一定要赏光哦。”
林锦荣在她说话时就停了唱歌，听小丰ถ这么说，也顺ิ水推舟地说：“你和沈奕先生就要办婚礼了吗？”
小丰说：“是啊，定了日子一定会通知林主任的。”
林锦荣说：“好啊，到时我一定参加。这些稿子还需要修改，我们到这边来吧。”站起身走到เ饭桌边，把公文包打开，小丰也坐过去，拧开笔帽，展开文稿纸，接着上午的写。两人一个改一个抄，再不说其它，到下午四点多，完成了一半，林锦荣说：“今天先到เ这里吧，明天你还到办公室去，我就不派司机去接你了，你认识路吗？”
小丰说：“行，认识。你不用派车来接，林主任你这么客气，好像我是什么大官。我让沈奕送我过去就行了。”
林锦荣打电å话让司机过来，小丰把完成的稿子和资料分别ี放好，说：“林主任，我参观一下你的房子行吗？”林锦荣带她看看。客厅，就是刚才唱卡拉ok的，有一大两小三张藤沙，一张单人沙上还堆着收下来没有叠的衣服。卧室是日式榻榻米，四面墙上近屋顶处加了一圈松木的斜屋顶，看上去像是人要睡在露天的小天井里。还有一间小小的书房，书倒是不少。小丰随手从书架里拿出一本意大利传奇记者兼作家奥里亚娜-法拉奇的传记《人》来翻了翻，说这本借给我看行吗？林锦荣说行，小丰ถ就把书拿在手里。
司机上来敲门，把林锦荣和小丰送回华兴，林锦荣自去12B04和余启东谈事情，沈奕问小丰这一天过得怎么样。小丰拿起沈奕桌上的苹果咬一口，对他说：“林锦荣不是个好人。”沈奕一惊，站起来，对面的余济中ณ也抬头看着她，等她把话说完。
小丰耸耸肩，笑一笑说：“没什么，我还问他借了本书呢。”把手里的书拍在桌子上，“听说这个女作家很有名，这本书是以她丈夫还是情人为主ว角写的。”翻开书，找到前言，读出来：“1967年，希腊抵抗运动领袖帕纳古利斯试图暗杀希腊军政府的□者乔治奥斯-帕帕多普洛斯。由于暗杀计划，帕纳古利斯被捕入狱，受尽酷刑但拒绝投降，几次三番越狱未遂后，被施以更残酷的折磨。直到เ1973๑年他才因军政府对政治犯的一次大赦而获释出狱。出狱后两天，法拉奇采访了他，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这次采访导致了一段旷世恋情。”停下来，看着两ä人说：“听到没有？一段旷世恋情。应该很好看。”说完哈哈一笑。
沈奕还要再问，程雪推门进来，后面跟着林锦荣。这里三人都不说话，只听林锦荣说：“程小姐晚上有空吗？锦绣湖晚上有个晚餐会，招待香港报业的老总们，《明报》的查先生也会到场，不知程小姐有没有兴趣去见一见？”
程雪一脸的兴奋，眼睛亮得像两ä颗星星，雀跃不已，“真的？那太好了，我有空。什么เ时候？马上就走？那我去换条裙子。”转个身就出去了。余启东随后进来，听是这么件事，脸上竟有丝嫉妒。像是在奇怪，林锦荣为什么会邀请程雪，而不是他。
小丰却看一眼余济中。余济中脸上是一幅呆若木鸡的表情，分明有点心痛，却不知怎么เ说出口。三个ฐ人这时都知道，林锦荣打的是什么主意，程雪这一去，必定会生些什么。余济中的痴心再无见天日的时候，而程雪会采取什么态度，才是关键。
小丰吃过晚饭后一直留在12B03๑，她要等到程雪回来才能安心。快到十点钟，程雪回来了，脸上红粉绯绯的，一边说一边笑，像是还没有从刚才的盛宴中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