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书院

范氏知道这事以后,不免有些担心,跟严仁宽私下里说:“父亲母亲疼爱丰姐儿是好事,只怕她年小不懂事,要是骄纵起来……”

刘ถ氏拿了帕子给她拭泪:“等我们丰姐儿学会了认字写字,姆妈就回来看你了。”说着话听见门口门帘响动,刘ถ氏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笑着对丰ถ姐儿说:“可不能再哭了啊,你抬头看看,你祖๢父和两ä个哥哥在门后偷着笑你呢!”说着指了指门口。

刘氏伸手拉了范氏到身边坐:“一家人不说什么谢不谢的。说是我帮你看着丰ถ姐儿,其实倒是她给我来解闷呢!这也是因你性子一向宽宏大量,我才提这一茬的,若是像你二弟妹那样多心的,我是万不会提的。”说起老二媳妇,就不免想到三个孙女,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范氏一听这话立刻๑站了起来:“娘说哪里话,您带着她,媳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媳妇只是担心孩子不懂事,累着了娘,就是我们不孝了。”

然后才想回房去,问问严景安他的书๰要怎么放。从后罩房出来,是一个ฐ小花园,里面种了些芍药、海ร棠之类的花。这个ฐ时节西府海棠已经开的一簇簇宛如云霞,而芍药却只间或有些花苞,倒是墙上的蔷薇今年开的早ຉ,有几朵已经开的灿烂,隔着好几步远都能闻到浓烈的香味。

何氏苦留แ不住,也只得说:“既如此,那就改日去扰你了。”遣了人去前院告诉,接着刘氏和范氏出了后院,到เ前院与严景安等汇合,回家去了。

今上弘文帝ຓ在位十九年,如今膝下只得两位皇子长成,分别是皇次子和皇四子。两人皆非皇后嫡出,弘文帝ຓ偏爱曹贵妃所出的第四子,迟迟不肯立皇次子为太子。群臣屡次上书,都被弘文帝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王进文看严景安没再开口,想着要再岔开话题,转头看了看孩子们落在后面,应该听不到,就问道:“立储一事,已๐经到了不可再争的地步了么?”

范氏就带着人去西次间摆好了饭菜,才又来请婆婆。刘ถ氏牵了丰姐儿的手,带着严谦几个过去吃饭。各人按位就座,范氏却立在刘氏身后,打算捧汤布菜,尽为ฦ人媳妇的本份。丰姐儿还是第一次吃饭时见她娘在旁边站着不坐,就一直转头看她娘。

“坐下说话,咱们娘儿们说话没那些规矩。怎么,刚才被你祖๢父考校过学问了?”刘氏摆手。

严景安就嘱๥咐他:“你可叫人好好看着点,那孩子不识水性,别一个没留意掉下水去可不得了。”严å仁达应了出去。刘氏带着婢女服侍严景安换了衣衫,重新挽了髻,戴了四方巾。给他收拾好了,刘氏又看着婢女们收拾行装,一路坐船这许多日຅子,许多家什都拿出来用了,这时却要仔细的收起来。

来人正是严景安和刘氏的幼子严仁达,他脸上一股要笑不笑的神๰气看着严景安,严景安有点奇怪:“怎地话说一半却不说了?”

这五间讲堂明显比前面的礼堂大了许多,房前设有游廊,东西两面还各有五间厢房。几个人上了游廊,严å景安一一指给丰姐儿看:“那就是讲堂,嘘,咱们悄声点,里面还在上课。东面厢房是给先生们住的,西面厢房是学生们住的。后面还有一溜房舍,是今年新盖了给学生住的。”

说着话已๐经走到了东稍间窗下,里面的先生正在讲解经义:“……‘用之则行,舍之则藏’,盖圣人之行藏……”

严景安示意大家轻声,牵着丰姐儿悄悄前行。几间讲堂里都在上课,只有西稍间的门半掩着,里面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先生,在跟几个ฐ学生说话。严景安就轻轻敲了敲门,那老先生转头看是他,笑着走过来推开门:“守一兄来了,快进来。”严景安字守一。

“不打扰你们吧?”严景安笑着轻声问。

那老先生摆手:“不打扰,我们也是在闲聊。”又看了一眼丰ถ姐儿和后面的两个男孩,“你如今可真是只在家含饴弄孙了。”

严景安就牵着丰姐儿走了进去,还赶严仁宽走:“我们在这说说话,你去忙你的去,走的时候我们再叫你。”严仁宽笑了笑,辞了出去。

那几个学生年岁都不大,虽不认识严景安,但见山长恭恭敬敬陪着,也都礼ึ貌的行礼问好,那老先生就介绍:“这位正是山长的令尊,咱们书院的老山长严å老先生,前些日子刚回到平江。”又介绍那几个学生:“刘安、彭华、齐文湘、段周。”

严å景安细细打量,彭华看着最年长沉稳,刘ถ安目光清澈、带点傲气,齐文湘温和内敛,段周则ท长了个ฐ娃娃脸຀,未脱稚气。就笑着对那老先生说:“这都是慕远兄的得意门生?”

老先生哈哈一笑:“这几个孩子确实都不错,改日຅若是有什么请教到你门上,你可不能不教!”

“看你说的,若真有什么问到我的,我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严景安也介绍老先生给几个孩子认识:“这位是咱们书院的洪老先生,是咱们江南有名的大儒,当年我去请他可费了不少功夫。”

洪老先生拍了拍严景安的肩膀:“快别ี捧我了,什么大儒!方先生一去,江南哪还有人敢称大儒?”又对几个孩子说:“我大名叫做洪涯,跟你们祖父是多年交情,就免了这些虚礼了。”又伸手去捏了捏丰姐儿的脸蛋,问:“这小丫头生的巧,是阿宽家的?”

严å景安点头,又指了严诚:“这个也๣是,排行第二,叫严å诚。”再指黄悫:“这是黄御史的孙子,黄兄临行前,把孩子托给了我,我就把他带回来了。”

洪老先生显然知道黄家的事,怜惜的摸了摸黄悫的头:“好孩子,跟着严老先生好好读书,且有你的好处。”

严景安带着孩子们坐下来说话,那几个ฐ学生本来想告辞出去,严景安却把他们留了下来,一一的问他们家是哪里的,家里都有什么人,来书院几年了。

这一聊起来就是好半天,丰ถ姐儿坐的不耐烦了,她心里惦记着桑葚,又对这些大人文绉绉的说话听不大懂,就开始在凳子上左扭右动起来。

黄悫本来在听大人们说话,眼角余光瞟到เ丰姐儿开始不好好坐着了,就悄悄拉了拉旁边的严诚。严诚回头,顺着黄悫的目光就看到เ了丰姐儿,只得趁着大人说话的空当开口:“祖๢父,我带着妹妹出去一下,她……”

严景安才反应过来,笑着点头:“去吧,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

严诚就和黄悫带着丰姐儿出了门。丰姐儿一出了门跟出了笼子的小鸟似的,迈开腿就往后面跑,慌得严诚一边追一边叫她:“你慢点跑,摔着了可不许哭。”

还是徐二家的腿快,先一步追上了丰姐儿,把她抱住了:“我的姐儿哟,可不敢再这么跑了。这不是在家里,这里地上都是石子,摔一下就是要破皮的。”

“我要摘桑葚。”丰姐儿倒没非要下去,只是要桑葚。

严诚只得和黄悫带着她去找桑树,恰好在书院的书楼旁้边就有几颗桑树,不过他们去了一看,树上的都没熟。丰姐儿大失所望,撅了嘴不高兴。

书院里做饭的胡大嫂正巧洗了菜回来,看见他们几个围着桑树打转,就缓下了脚步,但她又不识得严诚他们,因此只迟疑的看。徐二家的一见她要停步,赶忙自我介绍:“嫂子好,我是城中严府里太太身边当差的,姓徐,这是咱们家小少爷和小姐。不知嫂子如何称呼?”

胡大嫂一听是严府来的,立刻露出笑容:“不敢当,徐嫂子好,小妇人夫家姓胡。小少爷们可是想要摘这桑葚?”

“正是呢。我们小姐听了老爷说这里有桑树,一心来看桑葚,谁料却没有熟的!”徐二家的说道。

胡大嫂就说:“这可是赶得巧ู,熟的今儿午前刚ธ都摘了下来,山长说留แ一点带回去,剩下的要给学生们分了吃。您在这等着,我去给您取过来。”说着径自回去了厨房。

丰ถ姐儿几个就在桑树下找了石墩坐了,往来书楼ä看书的学生们看见几个孩子在这坐着,都好奇的张望,却并没有人过来搭话。丰姐儿抬头望了望桑树叶,凑到เ严诚身边去说:“二哥哥,你说,这树上有没有虫子?”

严诚正和黄悫低声讨论刚ธ才见到的那几个学生,听丰姐儿这么说就转头瞪了她一眼:“有虫子也专门来咬你!”

“我才不怕。”丰姐儿笑嘻๵嘻的,“只有二哥哥才被虫子吓的哭呢!”

徐二家的怕她兄妹俩起争执,忙把丰姐儿抱到自己身上坐,还问她:“姐儿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心。”

严诚气的转回头,却见黄悫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他脸一红,解释道:“你别听她胡说,我可没有哭。”

黄悫失笑:“我自然是不信的。不过阿诚,你为什么เ这么怕虫子啊?”

“我才不是怕!”严诚有点恼羞成怒了,“我只是厌恶虫子,只是厌恶!”

“好好好,我知道了,厌恶,厌恶!”黄悫连忙安抚。

严å诚无力了,你这语气也太敷衍了吧!我真的不是怕,真的只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