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正小说网 > 侠骨丹心 > 第十一回 分离最是怜孤影 中伏何堪作楚囚

第十一回 分离最是怜孤影 中伏何堪作楚囚

金逐流二听,觉得声音好熟,便走出去看。却原来就是路上遇见的那个和尚和那个ฐ妇人。

金逐流哈哈笑道:“我正是要最好的房子,多少租金?”执事道:“五两银子一天。”金逐流道:“太便宜了,给够你十两ä银子。”随手掏出一锭金子,说道:“这锭金子大约总值个五十两纹银吧。我暂定住三天,多下的做饭钱。快活林中往来都是贵客,但像金逐流这样出手阔绰的却也还不多见。执事的谢了又谢,将金逐流带往住所。

可是说也๣奇怪,在那人口吐鲜ຒ血的那ว刹้那间,金逐流却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ว人逃走,要想阻拦已来不及。

不料双掌一触,那人的手掌其冷如冰,秦元浩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了一个ฐ冷颤。说时迟,那ว时快,金逐流已是轻飘飘的一掌拍将过去,看似毫不用力,内中却藏着好几个精妙的变化。

此时一阳子与仲长统还在你推我让。封子不来,这一席也๣还有个空位未有人坐。叶慕华侍立一旁等候师父的吩咐,看是要请何人。

原来封子已经现秦元浩在长廊之中喝茶,吓得他连忙溜走。他本来是和文道庄同一席的,他溜走之ใ时,正值江海天要请他们过去,文道庄全神๰思索如何对付,竟不知他已是一声不响地偷跑,而封子为了避祸,世不敢和文道庄打个照ั会。因为一个ฐ人溜走容易,三个人一同走就难免惹人注目。

小叫化冷笑道:“卖了,当了,怎么เ样?你这么说就当是我偷去的吧!”

小叫化道:“我说那是毒酒,大约你也不会相信。你自己到水潭照照看。”在秦元浩卧处的附近,正有一个山泉汇成的水潭。

雷震子知道江海ร天最喜欢年少的英雄,他把本门最得意的弟子遣江家,江海天一定会青眼有加,感到高兴,而决不会嫌他失礼的。但因秦元浩é是第一次出道,江家的人不认识他,所以雷震子特别写了一封亲笔的介绍信,连同江家送来的请帖,叫他一起带去。

“今天是八月初十,出了徂徕山,两ä天之内,我可以赶到江家。八月十五才是正日,我早来三天,不知江家可有宾客到เ了?若是我第一个先到เ,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江大侠极为好客,他一定不会怪我早到的。”

金逐流道:“这就怪了,你千方百计要取这块玄铁,这又本来是你家的东西,怎么เ忽然又不要了?你不相信我是诚心送还你的。”

史红英道:“相信,但我也是诚心要送给你的。”

全逐流道:“这又为何?”

史红英道:“唉,你这人真是纠缠不清,你一定要我和你说个明白?”

金逐流道:“为了这块玄铁,我自己้打了一架,帮你又打了一架。就看在这两场大打的份上,我请你给我说个明白也๣不为过吧?”

史红英道:“好,你这么说,那我是非告诉你不可的了。这块玄铁是我哥哥要送上京去,给萨总管作寿礼的,这你已经知道了。我不愿意我的哥哥巴结萨总管,但他不听,只好暗中截留แ他的礼ึ物,你明白了吧?”

金逐流道:“哦,原来你的用心正是与李敦一样,对不住,我又要提起他了。”

这次史红英却只是点了点头,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气接下去说道:“不错,那串珍珠也是我偷了来给李敦的,为ฦ的就是不想我的哥哥巴结那ว个什么萨总管。”

金逐流道:“哦,这么说来倒是你主谋的了,你不怕你的哥哥知道?”

史红英道:“我知道哥哥是会大雷霆的,但我这样做也是为ฦ了他的好,我想他会慢慢明白的。我是准备在偷了这块玄铁之后,躲过一些时候,待他气平了再去见他。”说至此处,蓦地心里想道:“我与这人素昧生平,为什么เ要把我心里想做的事情都告诉他?”

金逐流道:“姑娘如此苦心,实是可敬。只是这块玄铁乃是稀世之宝,你给了我,不太可惜了么?”

史红英道:“虽是稀世之ใ宝,对我却无甚用处。我不是使剑的,何必占有它?你拿了去,以后可以找一个高明的铸剑师给你造一把天下无双的宝剑。”

金逐流道:“多谢了,但你没有这块玄铁,却怎生向你哥哥交代?你总是要回去见他的呀!”

史红英淡淡说道。”这就是我的事情了,不必你替心。”

金逐流也觉得自己้问得太多,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当下讪讪地拿起那ว红漆匣子,说道:“好,你既然诚心送给我,我也๣只好却之不恭,受之ใ有愧了。嗯,史姑娘,你上哪儿?”金逐流本来是不想再问她的了。但在她临走之时,却还是禁不着要再问一句。

史红英一面走一面说道:“咱们萍水相逢,多谢你拔剑๳相助之ใ德,我也已经报答过了。各走各的,我用不着知道你的行止,你也何须问我的去处。”

金逐流碰了她的钉子,大是尴尬,一时间口不择言,打了个ฐ哈哈说道:“哦,原来你送我这块玄铁其实乃是想还我的人情。”史红英傲然说道:“不错,我生平不愿受人恩惠。”金逐流道:“可惜你忘记了一件事情。”史红英道:“什么เ事情?”金逐流道:“你忘记了这块玄铁ກ本来是在我的手中的,我若想要它,似乎用不着你送给我!”

史红英勃然变色,说道:“好,那么阁下的大恩,以后我徐图报答就是!你可以让我走了吧?”

金逐流连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史红英不理他的说话,一个劲儿地走,走得已๐经远了。在这样情形之ใ处,金逐流若然再去追她,已是迹近无຀赖。而且史红英的轻功与他相差不远,金逐流手上提着百多斤重的玄铁,即使厚着面皮去追,只怕也是追不上她,只好罢了。

金逐流目送她的背影走出了自己的视线之下,不知怎的忽有惘然若失之ใ感!

金逐流目送着史红英的背影,渐远渐隐,终于看不见了,金逐流心里自思:“不知她是去什么地方?恐怕就是去找李敦了吧。”忽地想起了史红英所说的那几句话:“咱们萍水相逢,我用不着知道你的行止,你也何须知道我去什么เ地方แ!”金逐流不觉蓦然一惊,哑然失笑,心道:“一点不错。这正是:吹皱一池春水,干卿何事?”

可是史红英的影子仍然盘旋๙在他的脑海,挥不去,抹不掉。她那ว明艳绝俗的姿容,卓不凡的本领,落落大方的态度,都给金逐流的印象是太深刻了!金逐流在自嘲自笑之后,自己都不禁觉得奇怪起来,忽然间他觉了自己心底的秘密,不由得心头颤๐49oo;,暗暗吃惊:“我刚才为什么几次三番๘和她提起李敦?哎,这难道不是在探测她的情意么?哼,哼!金逐流呀金逐流,你是在妒忌李敦了!”

金逐流觉了自己心底的秘密,惘惘前行!自思自责:“朋友妻,不可欺。李敦和你好歹也算得是个ฐ朋友了,为什么你老是在想着他的意中人?金逐流呀金逐流,你应该做个光明磊落的男子汉,心里怎能有对不住朋友的念头!哎呀,你羞也不羞?”

想至此处,金逐流满面通红。但走了一会,给冷风一吹,脑袋清醒了些,想道:“倘若这位史姑娘๤当真是李敦的妻子,我当然不该有非份之想。不是妻子,已是情人,我也不该插足其间。可是看她刚才的神态,她对李敦又似乎只是朋友的关心?”

金逐流自思自想,对自己所下的这个“判断ษ”,自己้也不敢断定是对了还是错了。心里不觉又在想道:“不对,不对。这是董十三娘对圆海说的,董十三娘๤是她哥哥的情妇,她当然会知道他们的秘密,照她的说法,他们已然是情侣无疑了。这难道有假吗?而且,她能够把哥哥要送给萨福鼎的明珠偷给李敦,即使只是朋友,这份交情也是很不浅了。金逐流呀金逐流,你切不可以心存杂念了。”

金逐流强自压抑下自己้心中的胡思乱想,继续行程。可是他虽然勉强抑制了自己,不去再想史红英了,六合帮的事情,他却还是在想着的。

六合帮的帮主史白邵要给大内总管萨福鼎贺寿,而萨福鼎的寿期就在下月,距今不过一个多月了。金逐流心想:“我夺了六合帮的贺礼,不知史白邵还会不会去给萨福鼎拜寿,我倒想去看一看。到เ了那天,江湖上的败类也必定有许多人去给萨福鼎祝寿的,趁这个机会,我便认识认识这些败类岂不正好?对,就这样办,趁这个热闹很是值得!”

金逐流本来是准备遍游江南名胜,然后才北上京华的。如今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当然是不能按照原来的计划了。他从苏州北上,游了镇江的金山寺,再折而西下,从当涂附近的采石矶渡江。

采石矶是南来名将虞允义大破金兵之处,金逐流选择此地渡江,正是抱着怀主幽情,想凭吊当年的英雄事迹,用以消เ除自己的心中杂念。

金逐流第一次来到长江之滨,放眼一望,只见大江东去,滚滚奔流,默念苏东坡的名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顿觉胸襟开阔。

金逐流沿着江边走去,走了许久,找不着渡船。不禁有点奇怪,想道:“现在又不是兵荒马乱的时候,怎的却没有渡船?”忽听得橹声咿哑,一条小船从芦苇丛中ณ摇出来,船上的梢公问道:“客人可是要渡江么?”金逐流喜道:“正是。”迫不及待,不等那小舟靠拢岸边,便跳上船去。“

金逐流那个ฐ红漆匣子内藏玄铁,有百多斤重,跳上船去,小船自不免摇晃起来,船头往下一沉。这梢公是个有经验的老手,“咦”了一声,露出诧异的神情;看了金逐流一眼,说道:“客官,你拿的是什么เ东西,这样沉重?”金逐流笑道:“总不会是金银珠宝就是了。你嫌我带的东西重,给你加倍的船钱就是。”

梢公哈哈一笑,说道:“这倒无຀需,我当作是多搭一个人罢啦。渡江一次,一钱๥银子,一个ฐ人两ä个人都是一样。我怕的只是你带了贵重的东西,若然失事,我担当不起。”金逐流道:“今日风平浪静,我看是不会失事的吧?”那梢公道:“客官有所不知,长江上新า近来了一股水寇,时不时有抢掠民船之时。你带的是什么东西,可以说给我听吗?”

金逐流只怕他不肯渡他过江,笑道:“你不用担心,出了事我不怨你。我带的东西强盗抢了也没有处的,说给你听你也不知道。”金逐流虽然觉得这个ฐ梢公未免有点多事,但也只道他是小心谨慎,并未疑及其他,殊不如这梢公正是欲擒先纵,好让金逐流放心搭他这条船的。

船到中流,金逐流豪气尽,放声吟道:“雪洗虏尘净,风约楚云留。何人为写悲壮?吹角方城楼。湖海ร平生豪气,关塞如今风景,剪烛看吴钩,剩喜燃犀处,骇浪与天浮。忆当年,周兴谢,富春秋,小乔๒初嫁。香囊未解,勋业故优游,亦壁矶头落照,淝水桥边衰草,渺渺唤人愁。我欲乘风去,击楫誓中ณ流。”

这是南宋词人张于湖写的“水调歌头”,正是当年他在采石矶战役之后,写来歌颂虞允文的。

此词写宋军大捷,“雪洗虏尘静”之后,凯歌高奏,笑看吴钩๗的景象与豪情,词中ณ把虞允文比作赤壁破曹的周瑜,淝水歼秦的谢玄,同样建树了千秋的勋业。尽管物换星移,沧桑变幻,“矶头落照”,“桥边衰草”,古人的英雄事业已成陈迹,但他们以弱胜强的抗敌精神还在鼓舞着今人。词雄意深,不愧是一传诵千古的佳作。

金逐流放歌之后,这才觉小舟似乎缓慢下来,把眼一看,只是那ว梢公正在回转头来,望着自己,侧看耳朵,还似乎是在倾听的模样。金逐流笑道:“老梢公,你也懂得这词么เ?”

梢公笑道:“我只懂得撑船划艇,哪里懂得什么食呀‘吃’呀。相公真好雅兴,我只怕引来了贼人。”金逐流道:“怕什么เ?”边说边拿起了小几上的茶壶,却找不到茶杯。

梢公说道:“这壶茶是刚才冲的,想必还热。相公你口渴自己斟ต吧。你若不嫌毒茶,请用我的茶碗。”原来船家喝茶,乃ี是用饭碗代替茶杯的。

金逐流正是感到有点口渴,遂拿起了那梢公的饭碗倒茶,碗底似乎有点茶渍,金逐流是个ฐ随随便便的人,不耐烦刮却那点茶渍,斟了茶就端起来喝了。

就在他喝茶的时候,天上正刮ุ起了风,那梢公拖长了声音道:“哎,变天啦!”金逐流见他一直在注视着自己,说话的时候,目光更显得异样,声音也有些抖颤๶,一种既惊且喜的心情令人一听就感觉得到。

金逐流心念方动,只听得那梢公已在拍掌叫道:“倒也!倒也!”可是金逐流并没倒下,而是在冷笑说道:“原来你就是贼人!哼,你这碗毒茶,焉能害得了我?”伸出中指,朝指一笃。一股热腾腾的水线从指端喷射出来。原来金逐流觉得早,不待毒药作,便以上乘的内功把那碗毒茶压挤到เ了指端喷射出来。

梢公一个侧身,手脚亦已๐给热茶溅着,火辣辣作痛,幸而皮肤未破,不至于中毒。梢公霍地站了起来,提起铁桨,向金逐流当头便击,纵声笑道:“不错,我就是贼人,你现在知道,已经迟了!”

金逐流笑道:“凭你这点本领ๆ,要想害我,那还差得大远!”举起红漆匣子一格,匣子里是藏着百多斤ภ重的玄铁的,这梢公焉能抵挡得住?喀喇声响,那柄包着厚厚铁ກ皮的桨也๣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