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正小说网 > 广陵剑 > 第十九回 情深岂易轻挥剑 梦醒何堪一抚琴

第十九回 情深岂易轻挥剑 梦醒何堪一抚琴

云瑚沉吟半晌,说道:&ุ1้dquo;这个葛南威乃是咱们昨日在路上碰的,那&ุ1squo;八仙迎客&rsquo;中ณ最后&1squo;二仙’๙的那个男子,这是可以确定的了。

云瑚摇了摇头,说道:&1dquo;爹爹在生之时,和我说过的一些武林人物,都是成名已久的的人物。这姓葛的年纪比咱们大不了多少,爹爹自是不会知道他了。爹爹没有说过,我也不知他的来历,不过从他这封信的语气看来,他却是知道你是什么เ人,也知道你要我的是什么人。我猜他所指的人不是一柱擎天雷震岳,就是铁ກ掌金刀单拔群了。莲花峰离此远吗?

十多年前๩,云瑚在四岁至七岁这段期间,是和母亲在京师的外婆家里住的。那ว时她的父母虽然分居两ä地,尚未离婚。龙文光当时也还只是兵部尚书公子的身份,未曾做到九门提督。为了追求她的母亲,这位&1้dquo;龙公子每隔三天两天,就要到她外婆家里一次,龙文光和她的父采的年纪差不多,当时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少年人,当真可以说得一个ฐ风度翩翩的贵公子。她年纪小不懂事,对这个&ุ1dquo;龙叔叔还曾经有过好感的。

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树,正好作为藏身之处,云瑚使出卓的轻功,飞身上树。枝不摇,叶不动。里面的人竟似丝毫未觉。

云瑚脸上一红,说道:&1dquo;是呀,的确是有许多事情意料不到的。陈大哥,你还怪我刚才的鲁莽吗?

陈石星懂得她的心意,一咬牙根,把半边袖子撕了下来,说遭,&1้dquo;云姑娘๤,请把金创药与我,我自己会敷的。

&1dquo;他名叫段剑平,是大理段府的小王爷。我路经大理,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他的。陈石星道。

&1dquo;云夫人不觉又是一怔,说道:&1dquo;你这位朋友是谁?他又怎知道你是要来大同寻找我的女儿?心想:&1dquo;年轻人到底是不知轻重,他替瑚儿的爹送还遗物,怎么可以随便告诉别人。

那个ฐ汉人是个瘦弱的少年,满面泥污,衣裳还算整洁,看来像是个特地涂污脸຀孔,以便于逃难的文弱书生。但这个ฐ&1้dquo;文弱书生手中却挥舞看一把银刀!陈石星跑下山脚的时候,刚好看见他一刀劈翻一个魁梧的瓦刺兵!在他脚下还有两具尸体,另外还有三个瓦刺兵也๣受了伤。陈石星看见他劈出的那ว一刀,刀法利落干净,十分精妙。

陈石星居高临下,定睛一看,现他们原来是在追逐一个ฐ汉人,此际已然追上,是以有几个瓦刺๐兵下马捉他。

那老婆婆道:&1้dquo;黑摩诃,你要想活命,快快把张丹枫叫出来!

陈石星又是吃惊,又是诧异:&1dquo;黑白摩诃兄弟如同一体,为什么现在只见哥哥,不见弟弟?糟糕,来人既然比余峻蜂那一伙人还更厉害,黑摩诃独自一个怎打得过他们?张大侠又正在闭关练功,闭关练功,顾名思义,恐怕是不能出来迎敌的了?

他们的手下约有十来个ฐ人,此时都已从林中出来,对黑白摩诃采取包围的态势。陈石星站在大树底,是在黑白摩诃的左斜方,距离在三十步开外,手里紧ู握宝刀,心里想道:&1dquo;这个姓尚的魔头恐怕已经知道云大侠死在我家的秘密,要是他冲着我来,我只有拼了这条命了。黑衣老者说道:&ุ1dquo;余庄主,你请来的朋友,来头可是不小啊,这位是铁杖禅师吧?

尚宝山笑道:&1dquo;不敢。少两个人,方便说话。

&1้dquo;๙猫哭老鼠假慈悲!陈石星心里在骂。只见雷震岳缓缓的走到他爷爷身边,弯下了腰,看样子像是要把他的爷爷抱起来。

陈石星没有回答。雷震岳从他的目光中可以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仇恨。

云浩登高望远,只见独秀峰矗立于桂林群山之中,空灵挺秀,群峰环拱,巍然耸立,不倚不偏,仿佛是众山的领,名为ฦ&1dquo;独秀,确是毫不夸张。想起最后一次和单拔群见面,单拔群和他谈起&1dquo;๙一柱擎天雷震岳,曾把一题为&1dquo;咏独秀峰赠雷大侠的七言乐่府给他看,开头四句是&1้dquo;森森剑戟千峰立,截壁临江当桂北。西南一柱独擎天,庇尽桃源避秦客。以峰喻人,极尽倾慕之致。

不过他和单拔群相交虽近甘年,最近一次的见面,也๣是五年之前的事了,正由于多年没有见面,是以单拔群约他在桂林相会,他便不辞间关万里,远道奔来。

小柱子道:&ุ1dquo;๙说起这两匹白马,我也正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陈石星见他神色似乎有点异样,连忙问道:&ุ1dquo;什么事情?

小柱子道:&1้dquo;就在今天刚ธ刚天亮未亮的时候,我听见有人谈起你的白马。

陈石星吃了一惊:&1dquo;什么人?

&1dquo;不知道是什么人,他们从江边走过,我的小舟泊在芦花蓬里,没看见他们。

&1dquo;他们怎么说?

&ุ1dquo;๙一个ฐ说道:奇怪,这小子和他的朋友骑的是江南双侠的白马,一在路上出现,我们的人必然会认得的。但没人看见白马,这小子却忽然来了。另一个道:你不许他们从水路来吗?先前那个ฐ道: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可惜现在只剩下咱们两个人,还有没有人逃出来尚未知道。咱们现在是泥菩萨过海,自身难保。不过,要是龙大人那里有人来,那就不同说法了。他们说到这里,以后的话我就听不清楚了,听他们的语气,似乎是逃犯。

陈石星回到杨家,和主人说起这件事情,杨虎符一查之下,那ว张名单上的坏人,果然是逃掉三个。亦即是说,除了小柱子听见的那两个ฐ人之ใ外,还走掉了一个人。不过三个ฐ人都是无关重要的小角色,其他的人可都给杨虎符关起来了。

陈石星和葛南威แ兴趣相投,两对少年情侣同在一起游玩,琴萧和唱,相提甚欢。第一天他们游览了附近的名胜风景,第二天葛南威提议走远一些,去游冠山。

这日天朗气清,吹的是东南风,小舟悬起风帆๰,疾如奔马。他们天一亮就动身,中ณ午之前已是抵达冠山。

陈石星与云瑚是目地重游,不过来时是走马看花,且又心事重重,自是不及此时的闲情逸致。虽然旧ງ地重游,另有一番๘风味。

葛南威和杜素素า第一次来游冠山,对冠山景色的清幽奇丽,更是啧啧称赏。可惜因为水涨,他们却是不前进入岩洞寻幽探秘了。

在冠岩洞口的上方有个平台,右侧倚山凿石,修筑成一条曲曲折折的石阶让人可以步上平台。陈石星来时曾游过岩洞,却没上过平台,于是便和葛南威携手同登。葛南威笑道:&1dquo;这个平台今日正好做你的琴台了。

陈石星道:&ุ1dquo;修建这个平台与石阶的人真是功德无຀量。葛南威道:&ุ1dquo;这正是咱们的居停主人杨庄主修建的。他曾经和我说过,可惜这两天,他和雷大侠都是忙得一塌糊涂,不能陪咱们来玩。

当下葛南威แ便求陈石星为他弹奏一曲,际石垦道:&1dquo;๙好,我给你弹一阙辛弃疾的《水龙吟》。

琴声一起就如响箭穿空,声情激越,云瑚为他高歌拍和。

&1dquo;๙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人言此地,夜深长见,斗牛光焰。我觉山高,潭空水怜,月明星淡。待燃犀下看,凭栏却伯,风雷怒,鱼龙惨,峡束苍江对起,过危楼,欲飞还敛,元龙老矣,不妨高卧,冰壶凉譬。千方兴亡,百年悲笑,一时登览,问何人又卸,片帆抄岸,系斜阳缆?

陈石星是感怀时事,借辛弃疾这词来泄胸中的激情的。在西南的冠山,虽然无殊世外桃源,但在西北的雁门关外,却是烽烟初敛又要重燃,瓦刺的再度入侵又将逼近眉睫了。这词头两句&ุ1dquo;๙举头西北浮云,僻天万里须ี长剑!正是陈石星和葛南威แ的共同抱负。而词中写景之ใ外,亦可以移用此间,葛南威击掌赞道:&1้dquo;好一个ฐ&1้squo;举ะ头西北浮云葡天万里须长剑&rsquo;。辛弃疾此词,写英雄心事,可称绝唱。陈兄此曲,当今之世,料想亦是无人能ม及。陈石星道:&1dquo;多谢葛兄谬赞,小弟抛砖引玉,如今可要聆听葛兄的萧声了。

葛南威笑道:&ุ1dquo;珠玉在前๩,小弟本来不敢献拙的。但陈兄雅意难酬,没奈何,只好如丑媳妇之ใ终须见家翁吧。嗯,让我想想,吹奏一曲什么好呢?

从平台上俯瞰下来,但见一股清流,自洞口流入江中,洞口上方,石钟็乳如利刃纷垂,诸色杂陈,蔚成奇景,更向远看,无数渔舟,正趁着水涨๲之时鼓浪前进。两ä岸奇峰重叠,林木青葱,加上江心的渔筏风帆๰,越衬托出绝妙的山光水色,葛南威在平台上坐观如画的美景,禁不住大赞造物之ใ奇。

杜素素笑道:&1dquo;陈大哥要你吹萧呢,你倒好像给风景迷住,忘了这事儿了。

葛南威แ笑道:&1dquo;๙我是借助山光水色来启我的神思,如今有了。陈兄给我弹奏的是辛弃疾的词,我也报以一闺宋代女词人李清照ั写的《渔家傲》吧。萧声一起也๣是峭拔入云,声情激越。杜素素为他清吟相和。&ุ1dquo;天接云涛๙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漫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李清照这《渔家做》本是&1dquo;๙记梦之作,梦的是词人在海水天风的奇境里神游天外。黑风吹海,雾气弥空,当斗转参横的残夜,千帆掀舞在拍天高浪中前进,这是多么豪壮的境界ศ!而词人则ท在梦中展开想像的翅膀,向辽阔的神话世界翱翔。

李清照晚年遭受北宋亡国的惨祸,是以假托梦境而为词,来表达自己的悲愤。现实的黑暗在梦中ณ消逝,词人美好的梦想则跨上了顶峰,凌风九万里以上的大鹏,冲破一切障碍,伴送着篷舟飞向蓬莱!它不是&1้dquo;几脱尘的逃避现实,而是&1dquo;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ร李白词句那种愿望的追求!

李清照当年是遭金人南侵之ใ祸,和他们今日的处境正是颇有相同之处。而梦境中的景物,虽是夸张的描写,却也不妨挪用来作为他们当前๩面对的景物的写照。葛南威แ选用此词酬答,选择得可说是十分适宜。陈石星赞道:&1้dquo;易安居士此词雄浑高迈,脂香和粉气,洗刷็尽净;令人于天风海雨之中仿佛闻郁๗雷之声!也只有吾兄的玉萧才能吹出此阙漱玉词的神韵。

云瑚笑道:&1dquo;要不是你说明在先,我几乎不相信这是易安居士的词。她的《声声慢》: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何等缠绵哀怨,和这词的风格相比如出二人之手。陈石星道:&1dquo;主人论词,分婉约豪放二派,大都谓婉约以易安为ฦ宗,豪放推幼安即辛弃疾为,其实易安局士也有豪放的一面。你说的那《声声慢》,是她追悼亡夫之作,自是难免哀怨缠绵。其实她晚年的作品,已经不是柳永、晏殊、秦观等人婉约一派所能拘围,而颇有跌宕昭彰,接近于豪放一派风格的了。

羽生按:近代词人沈曾植也曾有&1dquo;易安倜傥有丈夫气,乃闺阁中之ใ苏、辛,非秦,柳也。的评语。

葛南威道。我就是因为陈兄弹秦了稼轩那《水龙吟》,才想到要选用易安居士这《渔家傲》的。云瑚笑道:&1dquo;听你们谈词,谈得津津有味。你们不是以武会友,倒像是以文会友了。

葛南威笑道:&1dquo;๙我们是琴萧之友,陈兄,你弹奏的《水龙吟》。令人回味无穷,我很想听你再弹开头两句。陈石星道:&ุ1dquo;我也想听你再秦那ว《渔家微》。葛南威道:&1dquo;不如咱们琴萧合奏,不过是你弹你的,我吹我的。陈石星道:&1dquo;好,这倒别开生面。

于是他们一个重理琴弦,一个再举萧管。陈石星弹出&1้dquo;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葛南威吹出&1dquo;๙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琴韵萧声都是激昂高亢,听得云瑚&ุ1dquo;耳不暇接。

一拍告终,余音袅袅,散在山巅水涯,就在琴韵萧声的余音袅袅之中,忽听得一声长啸,而且隐约听得有人赞了一个ฐ&1dquo;好字!葛南威又喜又惊,说道:&ุ1dquo;这人不但是知音人,看来他恐怕也๣是想以武会友。这啸声是从山顶上传下来的,要不是内功造诣极高,声音决不能传入他们的耳朵。

陈石星想起一事,说道:&ุ1dquo;这人不仅是&ุ1squo;๙知音人&rsquo;๙,恐怕还是&1squo;有心人’。他是有心和我们结纳的,这回可不是我听错了。葛南威แ诧道:&1dquo;你说的是怎么一回事情?此人曾经出现过的吗?

陈石星道:&1dquo;我来的时候,也曾在此处为ฦ我的舟子朋友弹过一曲,当时我也隐隐听得一声长啸。闻其声而未见其面,料想当是今日此人。

葛南威道:&1dquo;๙或许那人还在山上,咱们去找找。

不料é当他们登上冠山之巅,却是什么人也没看见。

葛南威叹口气道:&1dquo;看来这位高人还是不愿意和咱们见面。

云瑚说道:&1dquo;奇怪,那他什么要两ä次出啸声?

陈石星也๣是百思莫解其故,说道。我以为他是有心和我们结纳的,原来我是猜错了!

云瑚说道:&ุ1dquo;不过料想此人也是并无恶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