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月皎理顺了气息,道:“正是。”
外头莫如意朝身旁禁卫吩咐一句,而后高声道:“我要确定顾姑娘的安全。”
“一本反书。”那头领ๆ答得爽快,又朝身旁禁卫问道:“所有人都出来了?”得了肯定答复后一挥手,“抄!”
白瑞宁也连忙跟过去,好在那禁卫头领并未为难她们,示意禁卫将白瑞家抬到树荫之下。
林渊笑道:“自然是押回刑部等皇上处置……这小子。真是吓死我了……得了,这回没事了,我先送你们回去。”林渊说着拍拍车壁,朝外头小厮道:“走吧。这回走慢点,来的时候差点吓尿……”
林渊大松了一口气,夏芷娟的心情却愈加沉重。其他人等候处置。那死了的那个ฐ呢?其他的和尚会否因为形势逆转而真正被判死刑?人命如草芥,果真如此么เ?
回程的马车异常平稳,可车里的人却各怀心事,夏芷娟与白瑞宁均是一言不,林渊本是想向白瑞宁打探一下白瑞怡的消息的,可碍于夏芷娟在旁也没有机会,便也安静下来。
伴随着车内的静默。马车不快不慢地行进了一会,突然车厢一晃,马车慢慢停了下来。
林渊马上探头出去,没等他说话,车外有人道:“大人想请白姑娘说话。”
林渊调笑一句。“还有几天就成亲了,这也等不了?”
来人却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等着。
白瑞宁松开交握的手,起身之时,夏芷娟握住她的手。
一握,才现白瑞宁指尖冰凉。
“没事。”白瑞宁朝她笑了一下,抽出手去下了车。
他们此时所在离西市牌楼ä已有一段距离,在林渊的马车之ใ后,另停着一辆青顶马车。过来说话的禁卫朝那马车示ิ意一下,白瑞宁便走到เ车前,站了半天,才记起车里的人看不到เ自己,这才说了一句,“我来了。”
“上车。”
车内传出的声音简短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白瑞宁扭头看着因担忧而自车窗探出头来的夏芷娟,朝她安抚地点点头,暗中紧握了一下双拳,上了莫如意的马车。
上车便见莫如意坐在那里,双目轻合。
白瑞宁四下看看,见这里虽然宽敞,却不像林渊的车子那ว般极尽奢华,更没有软垫之ใ物,仅置了一张固定的坐椅,莫如意此时就坐在上面。因为别无坐位,车里又站不直身子,白瑞宁便只得直接坐下,坐好后抬眼,正对上莫如意张开的眼睛。
“过来。”
听着命令般的话语,白瑞宁低下头去,“我就坐这吧……”
“别ี让我重复说过的话。”
白瑞宁抿抿唇,最终还是起了身,以不挨到莫如意为标准,坐到เ他身边去。
莫如意没再挑剔什么,偏头看了她一会,伸出手来,手掌摊开在她身前。
白瑞宁愕然地看着他的手,再看看他,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她心里想的那ว个意思。莫如意这回倒有些耐心,虽然没说什么,却也没有收回手,直到เ白瑞宁带着十二万分的试探与小心把手搭上来,他才收了手掌,将她的手握在手中ณ。
白瑞宁立时一颤,背后寒毛根根竖起,极为ฦ胆战心惊地,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莫如意握住她的手后也没有动,就那么เ握着,像是在确认什么似地握了一会,微微一笑,“原来和人接触的感觉也没那ว么差。”
白瑞宁不由怔忡,忽而想到他的洁癖,又想到上次顾ุ月皎当着他的面昏倒,他不仅不扶,反而退避之事。
稍一失神,再回过神来,注意便已๐在手上,此时才感觉到手上暖暖地。
“原来……你的手也是热的。”白瑞宁喃喃说完,便觉手上一松,莫如意已๐收回手去,又敲了敲车壁。
马车即时启动,白瑞宁心里一慌,“去哪?”
莫如意轻扬唇角,“我饿了,去吃饭。”
他的神情十分轻松愉悦,一点也不像刚ธ刚经历了那ว样血腥场面的人,白瑞宁纠结再三,壮着胆子问:“那ว、那个ฐ和尚,其实没死吧?”
“哪个?”莫如意看来心情不错,有耐心回答她,“第一个还是第二个?”
“第一个……”
“死了。”
“那幕布……”白瑞宁以前从没见过真正的法场,也不知道那幕布到底是标准配置还是莫如意的临时起意,所以才会有那ว样的猜测,不过她现在十分确定后悔问了这件事,再说不出一句话。所有她能ม想到的借口,关于莫如意其实并非那么狠心无情的借口,瞬间像接触到朝阳的雾气一样,消失不见了。
莫如意瞥一眼她,无趣一笑,“百姓的情绪已激愤至极,如果再让他们亲眼看到和尚人头落地,恐怕有冲击法场的风险,所以遮一遮,没那ว么刺๐眼。”
“可是……你明明不用杀他的。”见莫如意还算好说话,白瑞宁的胆子也大了一点,“有幕布挡着,你不用杀他也能ม起到同样的作用的。”
“有区别ี么?”莫如意虽还回答,可修俊的眼中多了几分凉意,“现在不死,早晚也得死。”
白瑞宁便想到林渊说的,其他的人等候皇上处置——终是难逃一死么?
“他们是宁国寺的代表人物。”见她纠结的样子,莫如意淡淡开口,“要彻底压住宁国寺,他们这些人,一个ฐ也不能留แ,否则他们将来走到哪里,哪里便成了宁国寺,懂么?”
白瑞宁摇摇头,心中ณ疑惑脱口而出,“我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决心压制宁国寺,宁国寺声势再大,也是受朝庭管制的,况且佛法昌隆,对大雍的繁盛也有贡献,现在倒是不会让宁国寺抢走风头了,可因此受到各方แ的诟病,岂不是得不偿失?”
莫如意轻笑,“有诟病也是我这个不服管教的佞臣受着,关皇上什么事?”
白瑞宁愕然,她才现刚ธ刚自己竟然将莫如意摘除在外,字字句句都是冲着嘉明帝说的。是因为自己马上要嫁给他,所以下意识地替他开脱吗?
“我……”她垂了眼,“我那次在摩罗堂外听到的,那位大师也说是皇上不能ม容忍宁国寺之威,早晚要对付的……”
莫如意睨着她,“在外不要胡说。”却是认真在嘱咐。
白瑞宁条件反射地点头,莫如意又道:“你又懂什么เ?皇上要的是绝对的掌控,而宁国寺有些地方แ已经越了界,宁国寺是天下佛寺代表,凝成了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在民间又有威แ望,如果这股力量不在他们尚无意识之时尽早压制,那ว么一旦他们有了反抗意识,将来再想压制ๆ,便难如登天了。”
这番解释白瑞宁听懂了,却极讶莫如意会对她说这些,这样的事就算不是头顶机密,也绝非随便能ม传他人之耳吧?
正惊讶着,莫如意瞥来一眼,“谅你也不敢说出去。”
“……”
意外地,和莫如意说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困难,可白瑞宁仍是不敢说得太多,这和以前面对他时又不一样,今天在法场上的他让白瑞宁惧意难消,就算现在说话,也是壮着胆子说,一旦莫如意停下,她也就跟着停了下来。
大概是静默的时间过长,莫如意乍ๅ然问道:“怎么不说话?”
他突然开口,白瑞宁立时轻轻一颤,双肩不由自主ว地缩了缩。
莫如意长眉微挑,竟似颇为意外,“你怕我?”
谁不怕你啊……白瑞宁心中嘀咕,头却马上摇了起来,“没有……”原本还说得挺大声,后来顶ะ着他的注视,她挺直的腰杆渐渐软下去,“不……怕……你、你也不会吃人,是吧?”
她觉得这么说可能ม会缓和一下气氛,殊不知莫如意听罢挑起一边唇角,朝她慢慢逼近了些,原本清俊的样貌不知怎地突然变得妖异起来,那黑如曜石般的眼眸漆墨一般,“你怎么知道我不吃?”
近的距离让白瑞宁瞬间头皮麻,再对上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倍显阴森,腰间一软便滑下座椅。
“你、你……”白瑞宁想说别开玩笑了,可莫如意那没有丝毫笑意的眼睛让她的话硬生生地顶在喉间。他……不会是认真的吧?于是她又想起法场上的种种,眼前浮起许多类似于“光头盛宴”之类的场面,顿ู时觉得胃间翻滚,脸色也变得煞白!
莫如意朝她伸出手,神色漠然,“现在知道也好,左右你以后也得慢慢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