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床够大,就算楚烈身子再彪悍几倍也没关系,裹着被子,他忍不住连打几个哈欠,青年也上了床,睡在外侧,黑散下,压在锦被间,声音清越,隐带笑意:“父皇,不是说要聊聊的吗?”
不过,如果是烈儿,那肯定是可以活的很长久的。
火一点点在眼里降了温度,少年硬着脸,道:“奴籍的人,能做些什么?”
虽然是报应,但落在这孩子身上,似乎有些让人于心不忍。
不得不说……爱卿你的脸,真比他后宫里的菩萨们秀色可餐的多啊。
黄花木案桌上,饭菜一碟碟送了上来,菜色自是比不上宫里的精致豪奢,可再精致也顶不上什么用,在宫里每道菜只能尝三口,口里连味都还没品出来就要换下一道了,乐่趣全无。
容愈站在一旁,眼瞳里也是低沉的怒意:“回禀陛下,这里的地砖与墙瓦皆是海外贡品,原只准宫中使用,那ว檐边的龙纹雕饰岂是藩王能使用的,楚王明目张胆的在京城圈地建行官,仿庆宫而建极尽奢华,违礼逾制,天子脚下,岂容放肆!”
踏进楚王修建的行馆,楚桑一路都是慢悠悠,从容闲适到了顶ะ点,反正嘛,温泉不成,那ว也只好拿这儿将就,全当踏春好了。
老太傅知道自己的话是起不到作用了,但话语间对太子霸道的所作所为还是略有不满,楚桑心里明白得很,只是道:“烈儿的才智魄力皆在寡人之上,有儿如此,寡人还有什么所求的?以后这大庆的百年江山,寡人交给他,很安稳”
所以,他决定纵容孩子一次。
白狐裘搭在腿上,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缘故,现在的一些东西总能ม轻易的勾起他以前的回忆,对了,说到打猎,他很清楚的记得第一次自己是八岁时跟着摄政王一起去的,那时候跟去的还有一大帮堂兄表弟们,平时在皇宫里装得正二八经的小少年们一踏进猎场,就跟兽化了一样,明目张胆的凶狠起来,一个吵着要射虎,一个ฐ嚷着说要射鹰。
翻动了几下,轻薄暖和,手感极好,而且式样也是他喜欢的。
一堆太监宫女御医也跟着抹泪,并在一边有幸见证了这对年轻帝后情比金坚的感情——当然,皇帝陛下怕疼更怕血这种隐秘的事是不可乱传的辛秘。
“在外头呢”他用舒缓柔和的语气说,抚摸着皇后拧的死紧的眉目,忽然心酸的现那么年轻的皇后眼角竟然有细纹了,这样美好的岁数,怎么可能韶华将尽呢?“你挺着,御医会治好你的,有寡人在,你不会有事的”
楚烈的背脊永远是挺的笔直的,像松一样:“是的,今晚的晚宴,父皇回会去吗?”
当父皇的不免有些老脸挂不住,楚桑清咳一声,一板正经的叹气:“最近宫里也是闷了些,除了赏花就是听戏,寡人这身子骨都闷出病了”
楚烈微微一笑,道:“据儿臣所知,陈学士府中光娈童就养了七个,果真人不可貌相。”
他老脸抽动,什么时候……断ษ袖之ใ风已经吹便神州大地了?还在他眼皮下遍地开花了?
“不成体统,都是乱来胡闹————简直是败坏风气!”
继续不可理解的怒着,忽然一个想法唰的闪进脑子里,他冷吸一口气,看向自己思想开放的儿子。
难得见儿子为什么เ事说好话,这可真不是什么好兆头,他继续冷气连连,声调都古怪降了八度:“皇儿……”
楚烈眼里藏着幽光,看着他。
“皇儿你迟迟不肯娶妻,难道也——”下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了,真是不吉利,祖宗的脸那是万万丢不得的。
楚烈咳了声,屏息半刻,脸色有些怪异,缓缓道:“父皇多虑了。”
他慢吞吞的,拖长尾音嗯了声。
“儿臣只是觉得,拘泥于那么多东西只会更累而已,民风开放点,也不算坏事。”
他对断袖一事似懂非懂,但太子的一番话再如何有理有据,也改变不了他的立场。
那种颠倒阴阳的风月场所,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能一把火,把那里面的污秽肮脏全烧个ฐ光。
十六年前,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一把火,烧平了当时京城最大的男馆。
可烧了又如何,人不是野草,不会春风吹又生的。
永宁,永宁,他一直觉得这是个很圆满的名字。
直到现在也这么觉得。
“年轻人,年轻人,年轻真好。”他笑着,把手里的棋子扔进了棋盒里,摆摆手:“你也退下吧。”
楚烈站起来,衣决微动,略๓带遗憾地看着那盘残局:“可惜了,是盘好棋”
不耐烦的闭着眼,他道:“叫人留着,下次再接着下好了。”
这不过是应付的话,青年自然是知道的,挺身长立在逆光下,太阳就洒在青年宽厚的肩膀上。
“那儿臣先行告退。”
其实再好的棋,没了当时下的心境,之后也不过是盘残局而已。
楚桑独自坐在已๐经空了的亭子里,棋盘被收走了,他一个ฐ人闲在那无事可做,端着热茶,借着腾腾热气巍巍伸出手指,触在自己眼角间。
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想法的,他只知道棋跟人一样,残了就残了,没得回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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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忧伤的父皇
可惜忧伤的下场却是介样……
寡人的老脸搁哪里呀……